譚瀚池心中思緒翻涌,面上卻不露半點異樣。
雍帝從座上走了下來,他神色難明,緩聲問道:
“愛卿也認為,喬忠國是真要辭官的嗎?”
譚瀚池心中暗暗提防,面對此番提問,他事先與喬大人早有商議。
于是他躬身謹:“圣上,臣觀那罪己書情真意切,并無推脫之意,只怕喬大人己然察覺到圣上.......”
“圣上,喬大人這怕是想明哲保身了?!?
“明哲保身?”
雍帝淡淡重復了一句,突然失笑。
“他喬忠國為國為民為朕,當初硬是不肯受鎮(zhèn)國公頭銜,非要當一個三品御史?!?
“他那樣一個犟驢脾氣,如今竟然知道要明哲保身了?”
譚瀚池想了想,低聲道:“或許......喬大人是有了軟肋吧?!?
雍帝聞,立刻就想起了喬忠國愛妻愛女之名。
又憶起他次次宮宴時,都將他那小女兒抱在懷中,愛不釋手的模樣,不由冷笑著搖了搖頭。
“呵,人到底是不能一成不變的,即便是聞名天下的喬忠國,有了牽絆后,骨頭也軟了?!?
“如此一來,朕反而要將他留住了!”
譚瀚池聞,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來,可轉瞬間又明了了雍帝那彎彎繞繞的心思。
他們原都以為,雍帝恨不得喬忠國卸職離朝,淡出百姓的視野。
可是譚瀚池如今轉念一想,區(qū)區(qū)守護不力之罪,對百姓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小過錯何足掛齒,就憑喬大人以往的功績和名聲,反而會讓他成為百姓們心中最光輝的形象!
圣上忌憚喬大人,是忌憚喬大人的聲望,忌憚喬大人近乎完美的名聲!
所以,如今的喬大人有了罪責,有了軟肋,圣上反而要將喬大人留住,讓他出錯,讓他受罰!
圣上是想,一步步把喬大人從“神壇上”拉下來!
這就是圣上的帝王心術,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復雜,還要多疑!
“圣上英明!”
譚瀚池仿佛剛剛回過味來一般,“真心實意”奉承道:
“如此一來,喬大人不僅可繼續(xù)為圣上所用,圣上也可以......安心了。”
雍帝意味深長地淡笑一聲,“就當是給喬忠國提個醒吧。”
“經此一事,若喬忠國識相的話,也該知道要如何做了?!?
“畢竟,朕也不想失去這么一位能臣?!?
譚瀚池點頭附和,心頭卻冰冷無比。
圣上這是......要逼喬大人自污名聲了!
雍帝得了主意后,便讓譚瀚池退下了。
此時御書房中只剩黃培一個心腹。
雍帝靠在龍椅上,微微閉目,似乎隱有疲累。
半晌他突然開口:“黃培,這北國人出現(xiàn)得蹊蹺啊......”
黃培一激靈,點頭哈腰故作無知。
“是呀圣上!老奴愚鈍,真是想不明白,這北國人怎的就去了咱雍朝與南離國的交界處?!?
雍帝忽而起身,手指在喬忠國所寫的信件上輕輕一點。
黃培離得近,一抬眸就瞧見,雍帝的指尖落在了三個字上——
“二殿下”!
黃培心頭微微一顫。
所以,圣上真的一無所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