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開再三拜謝,隨后告別了斛律羨,前往供來往官吏們休息的別院,剛剛走進院落里,和士開臉上的竊喜和委屈一掃而空,
他不悅的冷笑著,低聲罵道“蠢物。”
他看向了左右,”準(zhǔn)備好禮物,我們?nèi)グ菀娔俏还L史。
和士開只是休息了片刻,便再次出發(fā),前往拜見郭元貞。
郭元貞早已準(zhǔn)備好了宴席,就等著他過來。
兩人見面,氣氛分外的融治,兩人吃著酒,說起詩歌文賦,又談?wù)撈鹛煜麓髣荩f的不亦樂乎。
不知談了多久,氣氛最是濃烈的時候,和士開擦了擦眼淚。
“郭公,我家大王,實在是無顏面對你啊?!?
“您妻兄的事情,大王著實無能為力!!”
郭元貞臉上的笑容一頓,吃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郭元貞的妻子,姓楊,是楊悟的親妹妹。
看著笑容凝固的郭元貞,和士開急忙說道“我家大王乃是奉令而為,他本人對楊相是極為看重的?!薄八缃裣肫疬@件事來,都覺得懊惱啊。
郭元貞搖了搖頭,”這件事,不必再提,陛下仁厚,救免了我們這些人的罪行,沒有處置吾等,吾等感恩拜謝,絕不敢有怪罪的念頭?!焙褪块_忽說道”當(dāng)下,陛下開始提拔許多士人,就是您,也是被他提拔的?!薄敖员菹轮鞯??!?
郭元貞回答道,和士開又說道“可是這重發(fā)均田之事,大王卻覺得有些不妥當(dāng)?!氨菹率菍捄瘢删褪翘^寬厚了,那些諸侯王們隨意幾句話,就能蠱惑陛下做出許多錯事來?!班挸歉浇锏耐恋囟家栈貜R堂,強行收回,分發(fā)給那些好吃做的下賤之人,這如何能成?”
郭元貞的嘴唇抖了抖,沒有接茬,
和士開拍了下腿,罵道”不只是你們這些士人,就是晉陽那些老人,也是氣得很啊!”
”晉陽的地也給收了!”
”晉陽那些人的土地雖然沒你們多,但是在各地也有礦場,馬場等等,這都要收走,豈有天理啊?”
我這次從鄴城出發(fā),前來邊塞,到達晉陽的時候,遇到幾個老人,您或許也知道,就是賀拔公他們,他們派人將我叫過去,專門詢問了這件事,他們吃了些酒,憤怒的與我
說彭城王執(zhí)掌政務(wù)后,才知道楊公的可貴!”
郭元貞也吃了口酒,”彭城王一心為公,天下皆知他的德操?!?
和士開搖著頭,“彭城王貪圖虛名,武定六年,他出任為滄州刺史,竟因為下主吃了百姓家一只雞而將他治罪!”
“我家大王對我說那主簿,可是個有名的能史,行政極為出色,可高激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一只雞,就罷免了他,在高波的心里,能宮也不如一只雞,如此能知,天下大在他心里業(yè)不如他的虛名!”書,
“后來他到定州當(dāng)刺史,不先去管州郡大事,卻去民間管什么偷牛偷菜的事情!這也是堂堂刺史該去做的事情嗎??“就是抓了幾個小毛賊,又能如何呢?只是讓他名聲大增,刺史本該讓一州興盛,而不是去抓毛賊!”
天保四年,他出任侍中,競暗中教唆那些百姓來為自己送行,險些將全城百姓都叫出來了,其中還有數(shù)百位老人,還是為了虛名,既耽誤一城百姓之事,何其虛偽!“他擔(dān)任清都尹的時候,不挑選有美名的高德之人,卻從那些小吏之中挑選官員,還對清都勛貴出手,鼓勵座下多去揭發(fā)他們!!””如今,他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大司馬錄尚書事!”
“剛剛上任,就說什么重發(fā)均田,弄得民不聊生!!””朝堂之事,皆歸他,平陽王,趙彥深三人來治!其余二人,皆對他唯命是從,全無主見,天下豈不是要壞在他的手里了嗎?”郭元貞依舊是沉默,沒有說話,再次吃了口酒。
和士開笑著說道”過去勛貴跟你們爭吵,可是在我看來,這不過都是出于公事,乃是為了天下,可當(dāng)下,對我們雙方可都是不利。””實不相瞞,我家大王其實跟朝中幾位德高望重的賢公們聊過了…他們也有這樣的想法?!?
聽到這里,郭元貞終于放下了手里那破酒,他看向了和士開,問道“和公與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么呢?”
“彭城王在朝中,地方上有很多的幫手,我家大王是真的不愿意看到斛律刺史也成為他的幫手之一…若是您能相助,替我們多勸勸他,幫著看看有沒有從晉陽前來的小人,及時派人告知一二,我家大王定然是感激不盡。”
郭元貞忽笑了起來。
和公,您想讓我?guī)椭L廣王來對抗廟堂?”
長廣王殺了我的妻兄?!?
”陛下親自下令,赦免了他家人的罪行,又提拔我做了官?!?
”你想讓我去違抗他?”
和士開笑著點頭,“對?!?
”為何??”
公對我如此坦然,那我也就直白些?!?
”死個妻兄算什么?赦免提拔又算什么?迎娶貴人的妹妹是為了什么?升官做官是為了什么?””當(dāng)下按著官品給與土地,您是不擔(dān)心,你的族人怎么辦?沒有官爵,只靠著八十畝爛地,能養(yǎng)活自己嗎?””若是您將來被罷免了,還剩下什么?”
”您祖上幾代人的積累,一句話就被收回我家大王不過殺了你一個妻兄,廟堂可是要殺閣下全族啊”您是聰慧之人,自然會來相助?!?
“不然,方才又何必親自來迎接呢?您就這么大度?面對自家仇人也能笑臉相迎?”
聽著和士開的話,郭元貞輕輕撫摸起了胡須,他瞇著雙眼,”說起來,彭城王做的也并非都是對的,他在春耕的時候收回耕地,地方農(nóng)桑事混亂無序,無人耕作,遲早會惹出大禍來。
和士開點著頭,“是這個道理啊!”
”他以為自己做的是好事,卻不知要害死多少百姓呢!
“您想想,原先很多百姓只需要耕作,就能得到飽腹的糧食,不用擔(dān)心稅賦征役,能活下去,可現(xiàn)在呢,要自己耕作,繳納了糧貢之后,還要繳納口算,繳納庸錢,還有諸獻禮,這些交完,還能留下多少糧食?說不定還欠廟學(xué)不少呢!”
“他這么搞下去,明年餓死著當(dāng)以數(shù)萬萬計!!”
郭元貞點點頭,“說的在理。
他舉起了手里的酒,朝著和士開示意,“我此舉,并非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天下百姓。
”為了天下百姓!我們吃一盞!!”
兩人伶仃大醉。
次日,在斛律羨所派來的裨將的帶領(lǐng)下,和士開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此處,前往武川。
斛律羨跟劉桃子一樣,除卻刺史,還掛著軍職,鎮(zhèn)西將軍,正好比劉桃子高一頭,而這位將領(lǐng),雖然只是個褲將,卻是執(zhí)學(xué)親兵營,是跟隨斛律羨許多年的悍將。
此人跟斛律羨差不多的性格,頗為莽撞。
和士開對他禮敬有加,又是各種禮物,哄的這糙漢子頗為歡喜。
他們剛剛離開城池不久,就看到一行騎士,正驅(qū)趕著好多一群人,足足有數(shù)百,哭哭啼啼的朝著城內(nèi)走去。
被押解而來的那些人,背著包表,本身卻衣衫不整,男女老幼皆有。
和士開好奇的問道“將軍,這些都是什么人啊?
裨將撓了撓頭,”似是抓的亡人吧。
”亡人??竟會有帶著包表的亡人?”
“哦,是從朔州逃走,洮去北朔的?!?
“啊??跑去北朔??”
和士開更加驚訝了,“可我聽聞,北朔荒涼,沒有什么耕地,甚至都沒什么大城池…怎么會往哪里跑呢?”裨將的臉當(dāng)即漲紅,他罵道“這些愚民,不知好歹!聽了些謊話,就信以為真!舉家逃離!”“我大齊自有制度,就是去別的縣都要理由,豈能如此放他們跑去別州?!”
和士開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原來如此,這么看來,劉將軍不只是會打仗,這行政也是一把好手啊,難怪人都往他那邊跑,斛律將軍不善此道“你說什么?!”
裨將大怒。
和士開一愣,趕忙解釋道”斛律將軍更擅長作戰(zhàn)…
“你分明是說我家將軍行暴政!才使得百姓逃離!”
“那劉桃子,慣會裝好人!!”
“當(dāng)初我家將軍的兄長攻陷了金河,奪下了周人的礦場,我家將軍的幾個族人就在那邊治理,他們不是什么好人,做了許多惡事,可就算這樣,劉桃子抓了他們,送來給將軍處置就是了,可你知道他怎么做的??”
“他自己便殺掉了!!”
“當(dāng)真是一點顛面都不給將軍留!
“我家將軍每次說起這件事,都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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