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哪怕是城墻下的民夫,也拾了武器,往缺口處填了上去。
這一填,便有許多張臉龐,今生不再相見。
“小軍師……陳、陳憲將軍戰(zhàn)死,威字營都頭李河戰(zhàn)死,虎字營都頭馬沖戰(zhàn)死……”
東方敬痛苦閉目。他能算得到,如今留在城頭的守軍,已經(jīng)不足千人。
時至晌午。
戰(zhàn)事似要進(jìn)入了死地。
……
“大汗快看,河州要守不住了!”
拓跋虎瞪著眼睛,臉色狂喜。他看得出來,這河州,當(dāng)真是要守不住了。缺口越來越多。
而在城下,他的北狄大軍雖然戰(zhàn)損慘重,但沖鋒的方陣,依然還在強(qiáng)攻。
“好,破了河州!那個跛子,哪怕是戰(zhàn)死,我亦要鞭了他的尸體!震懾中原!”拓跋虎咬著牙,語氣里都是恨意。
兩萬殘軍,加上一個西蜀小跛子,擋了他這么長的時間。
“要恭喜大汗了?!痹谂缘纳衤棺?,也笑著松了口氣。他有些慶幸,戰(zhàn)略一直都是對的。雖然過程艱難,但不管怎樣,這河州,將要打下了。
“黃昏之前,破城當(dāng)無問題?!鄙衤棺雍V定開口。
“那就托你的吉了。”
此刻的拓跋虎,也解恨地大笑起來。
……
“猛字營都頭曹龍戰(zhàn)死,步弓營正將吳鋒戰(zhàn)死……”東方敬身邊,護(hù)衛(wèi)泣不成聲。
“小軍師,不若我等送你出城!”
東方敬搖頭,“我此時若離開,便是豎子鼠輩。便如我先前所,若狄人殺來,我握著一把刀,說不得能捅死一個。”
“某東方敬,亦是大紀(jì)的吊卵兒郎?!?
“小軍師,留得青山在……”
“循著先人的足跡,才是處處青山?!睎|方敬大笑起來。此時若有酒,他說不得要浮一大白。
“入黃昏了,差一些,只差一些?!?
城頭上,登城的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連著城門,也開始要遭受沖城車的錘擊。
“野狼部落,為先登第一功!”一個虎背熊腰的狄人將軍,眼看著守軍越來越少,登上城墻,便急不可耐地大喊。
十幾個護(hù)衛(wèi),提著刀,咬著牙,緊緊護(hù)在東方敬身邊。
城頭上的守軍,依然沒有認(rèn)命,用盡最后的氣力,斬殺著登墻的狄人。
那位野狼部落的狄人大將,還提著刀在叫囂。說話之時,將一個沖近的守軍,兩刀砍翻。
“破了河州,定要扒了你們?nèi)说钠ぷ印?
正在這時,在硝煙與嘈雜之中。
一道極其悅耳的聲音,忽然突兀地響了起來。
河州南面,留下的幾個孱弱老卒,騎著瘦馬,齊齊奔了過來,異口同聲,卻又帶著隱隱的狂喜。
“稟報小軍師,稟報陳將軍,渝州軍大將樂青,帶三萬援軍,已經(jīng)趕到河州!”
只聽到這一句,東方敬仰頭大笑,笑得眼睛里有了淚花。
……
河州南門,一支浩浩的大軍,顧不上休整,正以急行軍的速度,往北城門的方向狂奔。
“渝州樂青,封吾主之命,前來馳援河州!愿與各位河州忠勇,共殺狄狗!”一員彪悍大將,騎馬挎刀,聲音帶著滔天怒意。
在大將身后,無數(shù)的渝州黑甲,皆是怒聲狂吼。
“渝州軍,愿與各位河州忠勇,共殺狄狗!”
“共殺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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