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官吏這才如蒙大赦,紛紛做了鳥獸散。
于是轉眼的功夫,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里,便只余一地蕭瑟。
唯有那仇云飛與旁人不同,方才所有人都在排隊請示的時候,他自己在東跨院里逍遙,眼下所有人都散了,他卻腆胸迭肚的出東跨院。
嘴里罵罵咧咧的道:“不就是來了個鳥通判么?瞧你們那一臉德行,也好意思說是什么讀書人!”
說話間,他大搖大擺的到了那堂屋前,沖里面嚷道:“趙無尾,本官要去找老徐喝……呃,商量公事,有什么鳥事,你就去停尸房里尋我!”
想想又覺得這話似乎有些不吉利,忙啐了一口:“啊呸,是去后院喊我!”
說著,他從袍子里拽出兩瓶上好的汾酒,大步流星便往外趕。
誰知剛到了院門口,迎面就撞上個長身如玉、面似傅粉的年輕官員,卻不是衛(wèi)若蘭還能是誰?
兩人都是一愣,心下不約而同的暗道‘好巧’!
隨即衛(wèi)若蘭便搶先拱手笑道:“可是仇兄當面?早聽說仇兄近來在刑名司……”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衛(wèi)若蘭上任之前,自然早打聽清楚了這刑名司上上下下的根腳,而除了孫紹宗之外,這仇云飛自也是重中之重。
衛(wèi)若蘭甚至還準備了一整套的說辭,好勸說他與自己聯(lián)手,一起對付孫紹宗。
然而這套說辭剛起了個頭,仇云飛卻已然不耐煩的擺手道:“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攪你跟那姓孫的互掐了!”
說著,繞過衛(wèi)若蘭便揚長而去。
好個無禮的狗才!
衛(wèi)若蘭向來自視甚高,賈璉、馮紫英面前也是說惱就惱,如何受得了仇云飛這般對待?
心下暗罵一聲,那臉色就不禁有些難看。
可想到自己來刑名司的目的,他便又飛快的調整好了心態(tài)——不過是個仗著家世的廢柴罷了,這刑名司里值得自己認真對待的,只有那孫紹宗一人!
不對!
即便是孫紹宗,也不過就是一塊踏腳石罷了!
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踩著那孫紹宗的尸骨,踏上孫紹宗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輝煌官途!
這般想著,衛(wèi)若蘭便將方才的不快拋諸腦后,雄赳赳氣昂昂的向著堂屋走去——是時候在那姓孫的臉上,踩下第一腳了!
吱喲~
偏就在此時,一個腸滿肚肥的綠袍小官,忽然自堂屋里推門走了出來,滿面堆笑的拱手道:“敢問可是新任刑名通判衛(wèi)大人?”
這時候還留在那孫紹宗屋里的,必是門下走狗無疑!
對這等鐵桿走狗,還需要給它好臉色嗎?
衛(wèi)若蘭雙手往后一背,四十五度角仰望房檐,將鼻孔對準了林德祿,傲然道:“正是本官,那孫治中可在里面?”
“自然在的?!?
衛(wèi)若蘭聽了這四個字,便要昂然而入。
那林德祿卻把肥碩的身子往門前一橫,又笑道:“治中大人有令,讓您先去拜見府尹、府丞大人,回來之后,他也好專心指點您如何處理公務。”
“本官用的著他指點……”
衛(wèi)若蘭當即便惱了,正待大聲呵斥幾句,卻又忽然警醒過來,自己若是和孫紹宗起沖突,倒也還罷了,可在這門前與一條走狗較真兒,豈不失了身份?
尤其這話雖讓他聽的不爽,但明面上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若是一時反應過度,傳出去怕是……
“哼!”
想到這里,衛(wèi)若蘭干脆一甩袖子悻悻而去。
這一腳就算晚踩上片刻,效果也是一樣的——嗯,就是這樣沒錯!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yōu)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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