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賈寶玉熄了心思,這屋里卻另有一人動(dòng)了念頭。
這人不是別個(gè),卻正是俏寡婦李紈。
她因遲來了一步,原本并不曉得孫紹宗的行止,此時(shí)聽說竟是陪著阮蓉去了瀟湘館,便覺得這是個(gè)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huì)。
那林黛玉畢竟是個(gè)未出閣的少女,孫紹宗便是陪著去了,怕也只能在外面候著——而阮蓉與林黛玉數(shù)月未見,肯定有不少體己話要說。
這般一來……
李紈越想越是躁動(dòng),眼見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正熱鬧,并無哪個(gè)注意到自己,便瞅了個(gè)空子悄默聲的出了堂屋,喊上貼身丫鬟素云,離了東跨院,直奔那瀟湘館而去。
等到了瀟湘館左近,眼見那朝思暮想的雄壯漢子,正獨(dú)自那大門外的回廊里徘徊著。
李紈只覺一顆芳心,恍似被人塞滿了熱騰騰的炭火,只燙的那葫蘆型身段都要化開了一般。
她平日里本算不得是什么伶俐人,但此刻卻是福靈心至。
一邊與那素云手挽手,踩著棉花似的往前趟;一邊用不大不小正合適的嗓音,嬌聲道:“左右無事,你陪我去那大觀園附近轉(zhuǎn)轉(zhuǎn),聽說哪里最是清凈不過了?!?
而素云瞧見孫紹宗也早便沒了骨頭,都分不清主仆二人究竟是誰扶著誰,齊齊夾緊了四條腿兒,一步慢似一步的挪了許久,方才離了這瀟湘館左近。
嘖~
卻說孫紹宗自然也瞧見了那這主仆二人,又在回廊里聽了李紈那話,如何還不知她的心思?
心下不覺便為難的緊。
當(dāng)初他本以為是‘一錘子’買賣來著,誰知這還帶申請(qǐng)‘售后服務(wù)’的。
有心不去赴約吧,又怕那李紈在那大觀園里久等不至,又返回頭來繼續(xù)糾纏——倒時(shí)候萬一被有心人瞧出破綻,豈不更是麻煩百倍?
再者說……
那主仆二人方才的模樣,也著實(shí)讓人心頭亂跳!
故而略一猶豫,孫紹宗便隔著房門喊過了石榴,交代說自己打算在附近隨便走走,若是阮蓉問起,就讓她再稍候片刻。
尋了這借口,孫紹宗便貌似不經(jīng)意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半圈,這才循著一條偏僻小路,直奔那大觀園。
這里因是賈元春歸寧時(shí)住過的,故而平日都是緊閉門戶少人問津。
不過這次孫紹宗剛到了近處,便見那大門前的拱橋上,俏生生的立著主仆二人,正指指點(diǎn)點(diǎn)假作觀賞風(fēng)景。
見孫紹宗果然趕了過來,李紈一顆芳心剛要落回肚里,緊迎了幾步,卻又隨著那顫抖的聲音‘吐’了出來:“你這冤家,素日里總在奴家夢(mèng)中折磨人,今兒……今兒可算是又見著了!”
眼見她便要撲入自己懷中,孫紹宗忙低聲道:“這里也不是說話的所在,不如……”
他抬頭看看那院門緊鎖的‘大觀園’,這才又道:“我?guī)銈兎M(jìn)去,瞧一瞧貴妃娘娘的龍床如何?”
說是瞧一瞧,李紈卻哪里不曉得他的意思?
自是無可無不可的,又陪他做了那翻墻的紅杏……
有詩云曰:
纖袿一抹限紅墻,暗里溫柔別有鄉(xiāng)。
浴室喜無通德侍,壁衣偷把彥回藏。
蓮房久禁閒蝴蝶,桐樹新棲小鳳凰。
今日分明轉(zhuǎn)惆悵,山峰如雪射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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