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首從衙門里運到倉庫，也還需要一段時間，于是孫紹宗便先勘查起了案發(fā)現(xiàn)場。

這間天字號倉庫，東西長約八丈25.5米、南北寬約三丈五尺11米，大門開在東墻正中；至于南墻上，則是開著兩個鑲有網(wǎng)狀鐵柵欄的氣窗。

大門左側(cè)擺著一張公案，上面又放了筆墨紙硯，以及三本木殼封面的小冊子。

孫紹宗隨手翻了翻，發(fā)現(xiàn)其中一本是杜寧每日里盤查庫存的記錄，另一本則記錄了其它人進出倉庫的時間和目的。

最后一本小冊子上，則是記錄了一些重要的待辦事宜。

譬如三月二十七那一頁，便記錄了朱善有關(guān)于‘提前半個月進行火炮保養(yǎng)’的重要指示——沒錯，這間倉庫在迎來新式火槍之前，一直都是用來存放試做型火炮的，直到現(xiàn)在也還有幾門‘大’炮，擺在倉庫的最里面。

至于大門的右側(cè)，則是掛著四盞特制的燈籠，還貼了些‘防火防盜’的標語。

孫紹宗拿起一個燈籠仔細端詳了幾眼，發(fā)現(xiàn)這玩意兒是用雙層銅網(wǎng)打造而成，就算里面的蠟燭從底座上脫落了，有這兩層銅網(wǎng)的阻隔，也燒不到外面的東西。

“哪一盞燈籠是杜寧昨晚用過的？”

“是這一盞！”

朱善忙從那公案底下，又摸出一只燈籠來，雙手奉到了孫紹宗面前。

孫紹宗卻并不急著去接，而是轉(zhuǎn)頭望向墻上的四只掛鉤，皺眉道：“這都死人了，你們還特意換了新燈籠？”

“沒法子?！?

朱善無奈的苦笑道：“咱這火藥局里最重規(guī)矩，按照上面擬定好的章程，但凡是重要倉庫里的燈籠損壞了，都要第一時間換上新的，否則就是瀆職之罪。”

估計這制度，也是當初義忠親王定下來的。

孫紹宗接過那燈籠，發(fā)現(xiàn)只是外面的銅網(wǎng)有些變形，里面倒是基本完整無損。

仔細觀察了半響，又問了那杜寧的身高，他便把先頭那只燈籠，提到一米二左右的高度，然后松開手掌任其自由落地。

哐~

那燈籠砸在青石地板上，只滾動了一圈半，便搖搖晃晃的停了下來。

孫紹宗撿起來一瞧，見那燈籠雖也稍稍有些變形，卻比杜寧那只的損毀情況要輕了許多。

于是他便提高了二十公分，又嘗試了一次。

然后是增加三十公分的高度……

再然后是稍稍用力掄動……

一直到把墻上那四支燈籠，統(tǒng)統(tǒng)摔的不成樣子，孫紹宗這才在朱善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施施然展開了下一步的調(diào)查。

距離大門約一丈五尺的地方，兩排長桌各自貼墻擺放，上面又釘了無數(shù)的木架子，總共兩百一十八桿威震天式火槍，便整齊劃一的擺在這些架子上。

也就是在左側(cè)長桌起始的位置，兩個空空如也的架子顯得分外扎眼。

而同樣扎眼的，還有地上那一攤黑褐色的血跡。

孫紹宗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空架子附近凌亂的痕跡，接著又蹲在地上查找了許久，將疑似燈籠碰撞出的痕跡，一一用朱砂筆圈了起來。

“大人，尸體已經(jīng)運過來了。”

這時賈善堯和呂原領(lǐng)著四個龍禁衛(wèi)，匆匆抬進來一具尸體，自然正是那火藥局監(jiān)副杜寧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