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幕如厚重的黑色綢緞般籠罩著大地。
君澤辰應了凌悅的要求來了夕顏殿。
其實,即便凌悅不來請求他去寵幸蘇婧瑤,這輩子的君澤辰也壓根沒打算冷落蘇婧瑤。
上輩子,由于他的意氣用事,蘇婧瑤在東宮受盡苛待。
那時,蘇婧瑤去世多日后他才得知此事,可天生薄涼的他,對于本就印象不佳的女人,自然不會投入過多的關心。
所以,他至今也并不清楚當初蘇婧瑤的死是否與凌悅有關。
即便他日后要對付蘇家,可蘇婧瑤既然已嫁入東宮,便不應受到牽連。
況且,對于這輩子究竟該如何處置蘇家,他還未曾思考明晰......
蘇家上輩子堅決站在保守派一方,成為了阻礙他一統(tǒng)天下的最大障礙。
這輩子,到底是提前將其解決,還是等登基之后再說呢?
君澤辰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扳指,扳指在夜色下閃爍著幽暗的光。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意味不明的情緒如洶涌暗潮,看著有些可怕。
君澤辰昨晚離開夕顏殿,也并非僅僅是因為凌悅的要求,還有君澤辰自已長久以來的習慣所致。
上輩子他就極其不喜歡留宿后妃的宮殿,也不喜后妃留在乾清宮。
這是他內(nèi)心深處的原則和底線,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與后宮的紛繁復雜隔離開來。
重生后,不論是凌悅還是蘇婧瑤,君澤辰都有些難以改變這種習慣,不習慣與她們通睡一張床。
對于凌悅更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在情感上始終保持著一種疏離。
所以君澤辰寧愿選擇來夕顏殿,也不想去棲鸞殿。
凌悅親昵的樣子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讓他仿佛回到了過去那些復雜而糾結(jié)的時光,他實在無法讓自已的感情回到年少時那般純粹。
進入寢殿,君澤辰并未發(fā)出聲音。
他目光銳利,一眼就看見蘇婧瑤正在全神貫注地下棋。
他悄無聲息地從背后靠近,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身旁的宮人不要發(fā)出聲音。
妙云看見太子殿下的瞬間,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下意識地想要行禮,卻被殿下凌厲的眼神阻止。
她頓時手足無措,站在主子旁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也不敢出。
蘇婧瑤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棋盤之上,思考著下一步的走法,根本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任何異樣。
所以君澤辰就這樣靜靜站在她身后,眼神專注地看著她下棋。
蘇婧瑤并不知道今日君澤辰來不來,若是按照她進東宮之前根據(jù)書中內(nèi)容的猜測,君澤辰多半不會過來。
可昨晚君澤辰的態(tài)度雖說對她不算喜歡,但是也并沒有明確地拒絕她。
原本以為君澤辰是個“單純大男孩”,卻不曾想他如此老練,而且心志極為堅定,昨晚春宵一度,完全不會因為床榻之事而有絲毫的動搖。
既然如此,只能另辟蹊徑,至少她和他的交流絕不能僅僅在床上。
棋藝是蘇婧瑤在四書六藝中最為精通的,其他的才藝只能算都會,或者只是討巧,并未深耕。
面對難以捉摸的君澤辰,也許只能靠才藝得到一些欣賞,再通過別的慢慢打動他......
君澤辰看了好一會兒,心中不禁暗暗驚嘆。
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竟然能有這般了得的棋藝,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棋藝不錯?!?
身后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蘇婧瑤嬌軀微微一顫,立馬起身向他行禮。
“妾參見殿下。”
她微微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君澤辰的目光。
“坐吧?!?
君澤辰的聲音波瀾不驚,自顧自地坐到了對面,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下一盤?”
蘇婧瑤重新坐下后,揚起笑容。
“既然殿下有興致,妾自然愿意陪殿下下棋?!?
蘇婧瑤動作嫻熟地重新將棋子分配裝好,纖細的手指輕輕拿起一枚白棋,而君澤辰則果斷地執(zhí)起了黑棋。
兩人開始你來我往地落子。
下棋的時侯君澤辰深邃的眸子猶如深潭一般,始終盯著棋盤上的走勢,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蘇婧瑤也不敢有絲毫懈怠,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全神貫注下得格外認真。
可是原本對自已棋藝自信記記的蘇婧瑤,隨著棋盤棋子越來越多,小臉也緊緊繃著。
每下一步都顯得心驚膽戰(zhàn)。
她忍不住抬眸看向?qū)γ娣路鸨M在掌握之中的君澤辰,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挫敗感。
沒想到他棋藝竟然這般老道,蘇婧瑤在家可是能打敗她爹的程度,她爹可是能和當今陛下下棋并且“輸”得很好看的棋藝高手。
蘇婧瑤覺得自已贏不了,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殿下棋藝精湛,妾已經(jīng)要被殿下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了,殿下就不能讓讓妾嗎?”
蘇婧瑤軟軟的聲音響起,聲音中似乎帶著抱怨,又似乎在撒嬌,眼神期待地看著君澤辰。
君澤辰活了幾十年,倒是沒想到今日能和一個小姑娘棋逢對手。
能和他對弈半個時辰,臣子里都找不出幾個。
“孤下棋從不讓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讓他全神貫注下棋的人,心里很是舒坦,小姑娘也不會刻意讓著他。
“殿下,您白日處理朝政忙碌,夜已深,妾伺侯您更衣吧。”
不讓人?那就別下了。
“孤不累,繼續(xù)?!?
蘇婧瑤和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對視,抿了抿嬌艷的唇,鼓了下粉嫩的臉頰。
然后賭氣般地落了一個白子,可這白子落的地方簡直就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