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惟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的。秦滿和紀燃這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秦家宣布破產(chǎn)后,他們反倒湊一塊去了?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一是他從來沒聽說過秦滿喜歡男人;二是他并不覺得紀燃身上有任何能吸引秦滿的東西。
但現(xiàn)在這兩人的姿勢,顯然已經(jīng)超過了普通朋友的范圍。
直到秦滿回過頭來,露出嘴里的煙后,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人家正在借火呢。
只有紀惟仍皺著眉,就算是借火,這方式也過分親密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紀惟身邊的男人率先打破場面,笑道:“秦滿,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傻酶覀兒煤媒忉尳忉??!?
紀燃被叫回神,手里終于想起用力,秦滿順著他的力道挺直了背脊,兩人終于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
“偷個屁?!奔o燃低聲罵道。
秦滿輕哂,吐出一口煙霧,轉(zhuǎn)過身時已然換了副表情。
他淡淡地解釋:“朋友在這過生日?!?
其中有眼尖的人瞧見紀燃,喲了一聲:“那不是紀燃嗎?你們兩……還有聯(lián)系呢?”
這幫人無一不認識紀燃。畢竟他是紀惟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以往天天來班里找秦滿茬的人。
跟在紀惟身邊的那幾個,大多都看不起紀燃,上學(xué)時在食堂操場相遇時沒少冷冷語,雖然后面被紀燃用拳頭嚇了回去,但心里仍是輕蔑的。就連現(xiàn)在,他們的眼神里都還帶著戲謔和嘲諷。
紀燃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是沒有頭腦,紀惟那邊一大幫人在,他要搭理他們就是自己吃虧。
“晦氣。”
留下這句話,紀燃把煙擰滅,轉(zhuǎn)身朝餐廳入口走去。
“他剛剛說什么?”待紀燃走后,那個男人才反應(yīng)過來,臉色極其難看,“紀惟,你這弟弟怎么還跟以前一樣招人厭。”
“秦滿,你怎么會跟他在一塊?!蹦侨讼肫鹗裁磥恚霸摬粫厴I(yè)之后還在找你茬吧?”
“我這還有事,你們繼續(xù)。”秦滿沒應(yīng)他,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緊跟在紀燃身后離去。
秦滿這個態(tài)度他們其實早就習(xí)慣了,在上學(xué)那會,秦滿就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班里沒人能他深交,仿佛他們是湊巧搭了一輛公交車,只是到站就下車離開的陌生人。
“這兩人跟以前一模一樣……”
“噯,你們聽說沒?”
“什么?”
“秦滿家里破產(chǎn)了?。 ?
“這誰還不知道???真夠慘的,這么高傲一人,也要開始為錢發(fā)愁了啊?!?
“那可不?!?
話里雖然是惋惜,但大多人的臉上都掛著些幸災(zāi)樂禍。
紀惟沉吟片刻,開口打斷他們:“行了,走吧?!?
另一頭,紀燃走了幾步,驀地想起什么來,轉(zhuǎn)過頭來質(zhì)問:“你故意的?”
秦滿跟著停下來,挑眉:“什么?”
“你早就知道那群人會在這聚會,為什么不說?”
秦滿失笑:“他們原先訂的地點不在這。再說,就算我說了,你們會改地點嗎?”
紀燃當(dāng)然不會,那群人算是什么東西,憑什么讓他改地點。
只是他如果早知道紀惟他們會來這,就不會叫秦滿過來了。
紀燃頓了頓,把鑰匙丟給他:“車我讓人停在樓下,你開回去吧?!?
秦滿沒接鑰匙:“那你呢?”
“我自己會打車?!?
“怎么了?!鼻貪M道,“我惹你生氣了?”
“……不是?!奔o燃皺著眉,道,“你想見那幫人???”
他又不是瞎子,方才那群人心里的想法他都看得出來,秦滿自然也能。
“可是我不是來見他們的。”秦滿把鑰匙放回他的口袋,“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
——
他們一頓飯吃完,很快就有人端了個蛋糕上來。
陳安有些意外,但臉上總歸是沒有那么委屈了。紀燃撐著下巴,心想程鵬的脾氣可真好,要換做是他,辛辛苦苦給秦滿折騰這么頓晚飯,秦滿還擺出這幅表情,那他肯定揍丫一頓。
岳文文笑瞇瞇道:“我們一塊唱個生日快樂歌?”
無人響應(yīng)他。
“不,不用了。”陳安低著頭,這桌上的人除了程鵬他都不熟悉,總歸還是不自在,“我很高興,謝,謝謝你?!?
“切開看看?!背贴i道。
陳安弱弱地點了點頭,拿起服務(wù)員給的刀,小心翼翼切了下去。
切了一半,他切不動了。
“你撥開?!背贴i說。
陳安把奶油撇開,露出了下面的小盒子。
紀燃不經(jīng)意一瞥,心頭止不住跳了跳,下意識看了秦滿一眼。
這盒子,和秦滿剛才遞給他的一模一樣。
秦滿對上他的眼神,聳聳肩,表示他并不知情。
盒子用一層塑料膜遮著,沒有弄臟,陳安看著那個盒子,嚇得動作都停了下來。
盒子的大小,一看便知里面是什么。
岳文文一愣,沒想到自己嘴巴這么靈光:“程鵬,你這……”認真的嗎。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來。
陳安囁喏道:“這個是什么?”
“生日禮物?!背贴i說,“打開看看?!?
盒子里是個漂亮的戒指。
今晚是戒指節(jié)么,怎么走哪都是戒指?紀燃忍不住瞄了秦滿的口袋一眼。
“這這這這是什么意意意思?”陳安的結(jié)巴更嚴重了。
“是什么意思都隨你?!背贴i笑了笑,“別怕,先收著?!?
話里的意思,就是求婚了?岳文文想。
那能還是不能,陳安好歹給個準話啊。
陳安沉默了很久很久。
紀燃第一次見到陳安臉上有這么豐富的表情,他看了眼程鵬,對方微微笑著,一聲不吭。
“說話?!奔o燃看不下去,張口催了一句。
陳安嚇得一抖:“……程鵬,謝謝你。”
說完,他沒把戒指戴上,而是放到了自己口袋里,這幾個動作就仿佛用了他所有的力氣,“我,我會好好保管的?!?
桌上一片死寂。
“沒事?!背贴i打破寂靜,道,“還有甜品,吃點?!?
紀燃覺得這哥們把包養(yǎng)這事兒搞得這么卑微,也算是奇聞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