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稚點了點頭,笑道:“還以為那幾個去姑塞騙功勛的皇室醬缸里的蛀蟲會借著我被貶的機會,跑來叫囂著要痛打落水狗,看來是我高估他們的膽識了?!?
校尉陰森冷笑道:“將熊熊一窩,這些穿銀甲佩銀刀的繡花枕頭,能帶出什么勇夫悍卒,來一百騎都是塞咱們的牙縫?!?
陶潛稚抬頭看了眼灰蒙蒙天幕,雨勢仍是沒有清減弱去的跡象,收回視線平靜道:“回城?!?
雷聲雨聲馬蹄聲。
一騎銜尾一騎,奔出了墳頭這邊長達兩三里路的泥路小徑,馬上就要折入官道。
陶潛稚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抹陰鷙酷厲,揚起手,身后三十騎瞬間停下。官道平時可供四騎齊驅(qū),大雨澆灌沖刷以后坑坑洼洼,三騎并肩已是極限,騎兵想要發(fā)揮最大的沖鋒效果,配合馬戰(zhàn)制式莽刀的揮動空間,兩騎最佳。
水珠四濺的官道上,一名佩刀青年撐傘而立。
精于游哨技擊的校尉騎士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查探方圓三里內(nèi)一草一木,加上大雨消弭了足跡,只敢保證確認有無十人數(shù)目左右的隊伍,對于這條攔路的漏網(wǎng)之魚,已是北莽六品校尉的騎士喝斥道:“來者何人?!”
佩刀男子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收起傘,將傘尖插入身側(cè)泥地。
陶潛稚不愧是殺伐果決的武將出身,見到年輕人的這個動作,嘴角扯了扯,平淡道:“兩伍隊展開沖鋒,殺無赦?!?
兩騎率先并肩沖出,騎士胯下馬匹健壯,是邊境戰(zhàn)馬中熟諳戰(zhàn)事的良駒,奔跑過程中展現(xiàn)出一種極具動態(tài)的視覺美感,被雨水沖刷而過鬃毛隨著肌肉規(guī)律顫動,一時間馬蹄竟是蓋過了雨聲。
兩柄出鞘的莽刀清亮如雪,刀身比北涼刀要寬而厚,長度相似,鋒芒稍遜,彎度更大。
經(jīng)驗老道的悍卒出刀必然要結(jié)合坐騎的奔跑速度,路況帶來馬背的顛簸起伏,兩名騎兵手臂粗壯,本是姑塞邊軍的勇壯騎矛手,一刀劈出,氣勢凌人。兩人若非精銳,也沒資格被陶潛稚作為親衛(wèi)鐵甲帶到留下城。
兩匹高頭戰(zhàn)馬兩柄莽刀一同襲來,被夾在中間的年輕男子雙腳不動,身體如陀螺一轉(zhuǎn),劃出一個弧度,后傾向一刀落空的一匹戰(zhàn)馬,右腳往后一踏,后背貼向向前疾行的戰(zhàn)馬側(cè)面,然后發(fā)出一聲砰然巨響,連人帶馬將近兩千斤重就給側(cè)撞飛出,四只馬蹄一齊懸空,在六七丈外重重墜落,馬背上的騎士當場暈厥。背靠一馬后,借著一股油然而生的反彈勁頭,年輕刀客身體前撲,閃電踏出幾步,雙拳砸在第二匹戰(zhàn)馬肌肉結(jié)實的后臀上,鮮血瞬間濺射,戰(zhàn)馬哀嚎,在空中轉(zhuǎn)了半圈才落在官道以外的泥濘中,那名騎兵也確實悍勇,彈離馬背,在泥地里滑行出一大段距離,抹了一把臉,臉色猙獰。
其余分作兩列前沖的八騎,換成領(lǐng)頭的兩位騎兵面對這名刀客的冷血手段,絲毫不懼,按照戰(zhàn)場一場場廝殺打熬出來的經(jīng)驗,再度與身邊袍澤配合劈刀。
年輕人不退反進,身形如一尾游魚,踩著滑步在雨幕中穿梭而來,低頭躲過刀劈,不理睬右手邊一充而過的騎兵,左手黏住另外一騎的手臂,雙腳順勢被戰(zhàn)馬前沖的勢頭帶著離地,滴溜兒就翻身上馬,坐到了騎兵身后,雙手按住騎兵的腦袋,交錯一扭,將其斃命。曲臂游蛇,黏靠在這名尸體胸口,往后一擰,一百四五十斤的尸體就朝后激射拋去,恰好砸在身后追尾騎兵的馬頭,與主人征戰(zhàn)多年的駿馬頭顱盡碎,前蹄彎曲,向下撞入泥地,騎兵幾個翻滾,這一列第四名騎士馬術(shù)嫻熟,不但躲過了斃命倒地戰(zhàn)馬,還彎腰伸手拉起前一名袍澤,后者毫無凝滯地躍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繼續(xù)悍不畏死地追擊。
足可見北莽武卒之驍勇善戰(zhàn)。
刀客乘馬卻沒有要與留下城騎卒馬戰(zhàn)的意圖,坐騎猛地痛苦嘶鳴,四條馬腿好似被萬鈞重擔給壓折,馬背上的刀客鷂子騰空,在空中轉(zhuǎn)身斜刺向一騎兩人,兩名騎卒只看到一道陰影在頭頂掃過。
兩顆腦袋被一腿掃斷,拔開身體一般,滾落在遠處黃泥漿中。
始終不曾拔刀的俊逸刀客站在仍在疾馳的馬背上,腳尖一點,身體如一根離弦箭矢掠向另外一名騎兵,幾個起落,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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