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久微笑道:“是啊,師妹還是地位超然的內(nèi)門弟子,以后要護(hù)著師兄啊?!?
寧小齡小臉一皺,道:“師兄又嘲笑我?!?
長廊之下樹影婆娑,陸嫁嫁腳步無聲,穿過樹影緩緩走來,長廊的階梯下,她望向了寧長久,道:“我與你單獨(dú)談?wù)劇!?
“好?!睂庨L久同樣直截了當(dāng)。
陸嫁嫁拍了拍寧小齡的頭,道:“你先出去見雅竹師妹,讓她帶你去山門逛逛,可別以為這里只像是世俗王朝的園林,其中可藏有許多玄妙難的洞天呢?!?
寧小齡乖乖點(diǎn)頭。
待到少女走后,劍堂的院子中,便只剩下陸嫁嫁和寧長久兩個人了。
長長的廊道筆直似劍,一面幽邃深遠(yuǎn),一面則浸在光與風(fēng)里,陸嫁嫁提著劍,窈窕身姿緩行在光影微透的廊道中,韻意縹緲。
“我知道你只是想尋一個暫住之處,或只是想在這里等宗主回來,給你師妹療傷。”陸嫁嫁率先開口。
“都有吧?!睂庨L久點(diǎn)頭。
陸嫁嫁道:“嗯,你于我有大恩,你師妹又天資出眾,于天窟峰未來意義重大,所以以后你的去留我都尊重,只要這期間別壞宗門規(guī)矩就行?!?
寧長久道:“多謝陸姑娘,不過那日你放我與師妹走,恩情便已還清了,以后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的?!?
陸嫁嫁猶豫片刻,最終輕輕點(diǎn)頭,道:“若有需要,可以托雅竹告訴我,若你有修行方面的難題,也可以私下里來找我?!?
寧長久溫和笑道:“以后我可能確實(shí)會有很多問題麻煩陸姑娘?!?
陸嫁嫁問:“那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寧長久道:“我需要時間去想一些事情,可能會躲進(jìn)小屋里閉關(guān),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出來?!?
陸嫁嫁看著他的眼睛,沒由來地有些憐惜,道:“如果你可以換一副身軀,以你的心性和資質(zhì),將來大道之遠(yuǎn),難以估量?!?
寧長久問:“你也覺得可惜,對嗎?”
陸嫁嫁稍一猶豫,還是嗯了一聲。
寧長久問:“嫁嫁姑娘,以前我曾經(jīng)聽說過,在民間有‘賭石’的說法,意思是一塊石頭,在切開之前,沒有人知道里面依舊是一文不值的頑石,還是價值連城的翡翠。”
陸嫁嫁聽說過,也明白他的意思,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是被遮掩的翡翠?”
寧長久輕輕搖頭:“我的意思是,我缺一把可以劈開石頭的刀?!?
……
……
與陸嫁嫁劍堂分別之后,他走出堂外,幾名弟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似是說著什么。
他沒有理會,徑直向前走去。
寧小齡并未與雅竹走遠(yuǎn),一直在屋外等著他。
“師兄,剛剛雅竹姐姐讓我挑一間屋子,我拿不定主意,就想問問師兄?!睂幮↓g高興地朝他招了招手,微笑時露出了瓷白小巧的稚齒。
寧長久笑道:“沒關(guān)系,師妹挑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額,為什么?”寧小齡仰起頭,問。
寧長久道:“古書上說,有白狐臥處,即佳壤也。師妹喜歡哪里挑哪里便是?!?
聽到白狐兩個字,寧小齡一下子想到了那魔性湮滅,乖乖變回先天靈趴在紫府中的小狐貍。
此刻師兄的話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先前做過的,那個奇怪的夢。
夢里自己趴著的土丘上,好像長了一棵樹,如果那個夢一直做下去的話,那棵樹不知道會長多高呢。
“好,我?guī)熜秩ヌ舴孔??!睂幮↓g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拉著他向前跑去。
一旁的雅竹看著他們,淡然地笑了笑。
只是一想到今后他們會在修道之路上差距越來越大,這份真摯不易的師兄妹之情也遲早化為名存實(shí)亡的縹緲云煙,她不由輕輕嘆息,這樣的事情,終究發(fā)生過太多了。
而劍堂外,素白劍裳的女子推門而出,她看著雅竹帶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神色恍惚間,層云之外,似有酥白之色飄墜下來。
她并指一接,一片白雪落在她的指肚上,呈現(xiàn)出六角晶瑩的形狀,然后很快消融。
她收回手指,掩入了袖間,視線越過那些懸浮在天窟峰上的星石,落到了更遠(yuǎn)的天空上。
明明陽光依舊,雪卻飄了下來。
她這才恍然想起,又一年冬季了。
……
……
(第一更第二更大約八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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