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櫻桃明白了。
“你說,那個……”她后知后覺。
“你怎么還問啊?”她說。
昨天從電話里,林櫻桃以為她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解釋得夠明白了,蔣嶠西一直問,她不得不一遍遍講。
蔣嶠西放下書包,從旁邊拉過來把椅子,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他好像根本不打算上下一節(jié)課了,他抬起頭,要聽林櫻桃和他講清楚。
林櫻桃站在他面前,穿著和他一模一樣的校服,站著只比他坐著高一點。
“蔣嶠西,”林櫻桃說,“我……我以后不想生你的氣了?!?
蔣嶠西抬起眼來:“為什么?!?
林櫻桃對他說:“以前我太小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蔣嶠西不理解地瞇了瞇眼。
林櫻桃說:“所以以前的事,你也不要當真了。我知道你身邊有朋友覺得我粘著你,我纏著你,但其實真的沒有,我當時只是——”
“我從來沒有這么覺得。”蔣嶠西說。
林櫻桃看他。
“可是所有人都是這么覺得的。”她低頭道。
蔣嶠西說:“林櫻桃?!?
林櫻桃一愣:“哎?!?
蔣嶠西說:“你知不知道,以前在群山工地的時候,那些老頭老太太,叔叔阿姨們,他們在背后怎么說你和我?”
林櫻桃沒懂:“怎、怎么說???”
蔣嶠西平靜道:“他們說你是我的‘小女朋友’。”
林櫻桃眨了眨眼。
蔣嶠西也不說話,看她。
林櫻桃嘟囔道:“什么……在群山的時候我才多大啊,你,你和我一樣大啊,就和現(xiàn)在的余錦一樣大……”
蔣嶠西并不想反駁她。
“你是聽誰說的?”林櫻桃問。
蔣嶠西說:“你回去問你爸媽?!?
林櫻桃訥訥的,閉上嘴了。
他們兩個人,一站一坐,在無人的自習室里面對面。明明就在兩天以前,他們見了面連一句話都不說。
“那這和……這和你朋友說我有什么關(guān)系……”林櫻桃說。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蔣嶠西道。
林櫻桃冤枉道:“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
“余樵也是你的朋友,”蔣嶠西突然說,“你告訴過他我和你的事情嗎?”
林櫻桃突然撅了撅嘴。
“我和你什么事啊,”她說,“又沒有什么事。”
蔣嶠西在面前瞪她。
林櫻桃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又扭開頭。
“你那些朋友……”她聲音突然委屈起來,“他們說我說得都好難聽啊。我只是來上學,我又不是來做壞事的,我又沒有得罪他們……”
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說話的兩個人不再是省城實驗高中高二18班的林其樂和蔣嶠西了。
他們待在一個封閉的小房間里,連大人們都在一扇大衣柜后面午睡。
說什么事,除了窗邊的萬年青,沒有人能聽到。
“我寫信又……我又不是給他們寫的……”林櫻桃深呼吸著,嘴角一撇,她說著說著忽然蹲在地上了。
蔣嶠西一下站起來了,他拉開椅子,到林櫻桃面前蹲下。
“櫻桃?!彼f。
他看到林櫻桃肩膀直顫,她把臉深深埋進膝蓋里?!八麄冃ξ沂裁窗 绷謾烟衣曇魤阂值?,委屈地哭起來了。
上午第三節(jié)數(shù)學課,林其樂曠課了。課間時候,她從外面跑回來,眼眶通紅的,正好撞見了走出門的數(shù)學老師。
老師一看這個乖乖學生兩個腫眼泡:“你、你怎么回事情?。俊?
林其樂抿了抿嘴,委屈道:“老師我……我肚子疼……”
她連忙用手捂自己肚子。
老師低頭,彎下腰去看:“你這捂的是肝啊?”
林其樂忙把手往下挪了挪,她實在過于緊張。
蔣嶠西從后面遠遠過來了,還背著書包,像剛回來。數(shù)學老師一見他:“蔣嶠西,你外國語的課上完了?”
“老師好?!笔Y嶠西走近了,低頭說,頗有禮貌。
林其樂在旁邊還捂著肚子,惴惴不安。
數(shù)學老師親切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冬令營有把握嗎?”
蔣嶠西突然笑了一下,縱使是數(shù)學老師也愣了,很少見這個學生笑。
“老師,我剛看這個同學從校醫(yī)院出來,”蔣嶠西說,他指了指林其樂,對老師講,“她好像不大舒服。”
數(shù)學老師一愣,忙回頭。
“真的啊?”老師連忙扶住林其樂,“那你趕緊,趕緊進去吧!”
林其樂走到了黃占杰旁邊,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里。她一雙眼睛本來就大,哭過,瞧著更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了。周圍許多同學都在看她,都知道林其樂今天大課間被蔣嶠西拽出去了,倆人一整節(jié)課都沒回來,這事也太有意思了。
林其樂在座位里轉(zhuǎn)過頭,往后看,她看到蔣嶠西從后門進來,卻沒坐下,蔣嶠西站在墻邊,低頭和費林格說了幾句話。
蔣嶠西說著說著,忽然抬起眼,看向了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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