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女朋友就和杜尚商量，”林櫻桃說，“覺得他們倆沒有什么未來，杜尚女朋友也是單親家庭，她想，要不然其中一個人就轉(zhuǎn)行。然后杜尚不同意，說著說著就爭吵起來了，杜尚就哭崩潰了?！?

樓上樓下都鬧，蔣嶠西心里卻格外靜，林櫻桃也不說話，靠在他懷里，時不時的還看一眼手機。

“那你和他說了這么半天，說什么？”蔣嶠西問。

林櫻桃說：“我也沒說什么有用的，就說我們其實一樣慘，以后工作起來誰不忙啊。”

“我的工作未來也很忙的，”林櫻桃不大好意思似的，抬頭在蔣嶠西懷里，對他說，“而且還沒有什么錢，像杜尚考醫(yī)學(xué)院，以后做醫(yī)生，就很好啊，像我的工作，很忙很累，一個月只能賺兩三千塊，沒錢沒地位也沒什么尊嚴(yán)……而且現(xiàn)在，什么工作都累啊，黃占杰每次發(fā)狀態(tài)都是大半夜，天天為了寫他那個小說熬夜，蔡方元也是，吃飯路上還忙著他工作室的事，余樵更是啊，余阿姨說，以后余樵要天天在各地飛，就算有女朋友也是常年異地……”

蔣嶠西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林櫻桃的頭發(fā)。

“我之前百度了一下你實習(xí)的那個摩根士丹利，”林櫻桃忽然抬頭，又看他，“說也是特別忙？以后一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根本沒有假期那種?！?

蔣嶠西忽然拉過林櫻桃的手，他攥了攥。

“原來你知道？”他嘆道。

林櫻桃低下頭，把額頭靠在他身上。

“我和杜尚說，你想轉(zhuǎn)行去哪一行呢，除非混日子，否則我覺得很少有不累的?！?

高考結(jié)束以后，迎面而來的生活并沒有想象中輕松。林櫻桃有時覺得，大學(xué)四年就像一片緩沖的斜坡，給予每個人靠近社會，提前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機會。

他們的肩膀要試著開始擔(dān)起自己的生活了，那是父母幫他們擔(dān)了二十多年的。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前途奔波。

“杜尚就是太幸福了，”林櫻桃忽然嫌棄道，“他從高三，就和他女朋友甜甜蜜蜜地在一起，都大三了，倆人黏糊得不行，根本沒分開過。讓他們異地試一試，我估計他天天在家里崩潰大哭……”

蔣嶠西撲哧笑了。

林櫻桃接著說：“居然因為老師一句話就要吵架，我真是不能理解……”

“沒錢，沒地位，沒尊嚴(yán)？”蔣嶠西忽然復(fù)述道，“那有什么……有理想？”

林櫻桃聽了這話，有點羞赧。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理想，”她說，“我只是挺喜歡和小孩在一起的，我覺得我小的時候最幸福，小孩子的心思也都很單純。”

忽然林櫻桃的手機屏幕亮了，是蔡方元發(fā)來的一條qq消息。

“我無語了，一到他學(xué)校，他對象在門口等著，倆人抱一塊兒這又開始大哭了！”

林櫻桃忽然把手機扔一邊去了，她打了半天字覺得手真的好累。

“但我記得我小時候在幼兒園，”蔣嶠西揉著她的頭發(fā)，“我們的老師看起來很好，每天都挺快樂的，也比同齡人顯得年輕，不像薪水很少。”

林櫻桃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蔣嶠西劃開自己的手機，夜里十點多，他給堂嫂發(fā)去了一條短信。

堂嫂不一會兒就回復(fù)了，她還在醫(yī)院陪丈夫說話。

“我?guī)湍銈儐栆粏?，不過鐘老師可能休息了?！?

蔣嶠西把林櫻桃從他身上拉起來了。林櫻桃跪坐在床單上，被他一下?lián)ё×搜?，她一懵?

沒想到短信回得很快。

堂嫂說：“鐘老師給我打了電話，問櫻桃有沒有ami證書，如果有這個證書，在他們園月薪水差不多兩萬港幣?！?

林櫻桃匆匆忙忙把睡裙拽下去了，蔣嶠西已經(jīng)連t恤都脫掉了，這會兒他低頭看了一會兒手機屏幕，反手給堂嫂打回去個電話。

“兩萬？”他問。

堂嫂說：“你查一查在哪里能考試，鐘老師說香港和大陸沒得考，她是去美國考的，她可以給櫻桃寫推薦信去學(xué)習(xí)，櫻桃有沒有托福成績？”

林櫻桃被蔣嶠西摟著，她扶著他的肩膀，膝蓋跪住了床單，睡裙從她腿上掀起來了。蔣嶠西抬頭，眼眸亮的，說：“反正暑假還要再來，考一次托福試試??？”

林櫻桃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她不像蔣嶠西思路那么快。好像在蔣嶠西眼里，想要什么就去得到，這是很理所當(dāng)然的事。

“我知道這個證……”林櫻桃說，蔣嶠西的手指逐漸讓她的膝蓋打顫，“但是這個證考起來可貴了，還要學(xué)好久，在國內(nèi)也沒什么用——”

蔣嶠西說：“你知道中國現(xiàn)在發(fā)展有多快嗎，怎么知道未來沒用。”

林櫻桃皺眉道：“考試要好幾萬呢——”

蔣嶠西說：“沒事，我們會慢慢有錢的。”

林櫻桃趴在他肩上，身體抖了抖，膝蓋已經(jīng)有點跪不住了。

“我高中畢業(yè)以后，已經(jīng)有好久沒聽過托福聽力了……”她輕輕說。

蔣嶠西忽然留意到了她這句話。

“你本來想高中去考??？”他問。

林櫻桃在他身上搖頭。

蔣嶠西一開始抱住了林櫻桃的腰，慢慢教她坐下。櫻桃的睡衣肩帶滑下去了，她低頭捋耳邊落下的頭發(fā)。蔣嶠西像以前教她數(shù)學(xué)題一樣地耐著性子教，櫻桃學(xué)了好久，慢慢才會了，她扶著他的手臂，自己動起來。

“看到了，就在前面，我們看到蔣嶠西了！”

春節(jié)假期前的最后一天，蔣嶠西站在港大的走廊上，和助教聊天。

“這學(xué)期還是不去交換了？”

蔣嶠西搖頭，他和來自清華的助教互道新年快樂。

“祝你堂兄早日康復(fù)?！敝陶f。

蔣嶠西走在人群中，他穿了件襯衫，背著書包，雙手揣在褲兜里。他個頭很高，肩膀?qū)掗煟幸粡堄⒖〉貌煌瑢こ５拿婵?，他走到哪里都引人注意?

他在中學(xué)是這樣，來到港大依舊。

他就是那種天之驕子，不會為了任何事情發(fā)愁和苦惱的人。蔣嶠西的身上總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驕傲，那是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挫折的人才會有的神情。中學(xué)的時候，他總在低頭看數(shù)學(xué)，顯得冷漠，禁欲，不近人情。

“蔣嶠西！”她們中的一個忍不住在柱子后面叫道。

蔣嶠西往前走，直到有人叫了第二聲他才回頭。

這張偷拍照被第一時間發(fā)進(jìn)了qq群里。

緊接著是第二張、第三張……蔣嶠西下樓去了。

樓下，有個女生正在墻角打電話，她不知道在和誰聊天，說著說著就高興地墊起腳來，很不安分的樣子。

蔣嶠西下了電梯，他走到她面前去了，他比她高出了一截。

幾個女生隨電梯下來，她們驚呆了，眼睜睜看著蔣嶠西被那個女生抬起手摟住了脖子。蔣嶠西站在墻角，伸手一摟那女生的腰，他抱著她低頭親她仰起來的臉。

有人匆匆拍了一張照片，角度隱蔽，發(fā)到群里。剛才群里還熱熱鬧鬧的，這會兒卻沒人回應(yīng)了。

岑小蔓的窗口被私敲開了。

“小蔓，你看到群里的照片了嗎，蔣嶠西真的在港大，而且他找女朋友了，還挺漂亮的?！?

岑小蔓回道：“是林其樂?！?

“她比我先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注釋：

＊“曾在這高高低低，彎彎曲曲中跌倒。才驟覺，開開心心簡簡單單已極好?！保骸稇{著愛》，由盧冠廷作曲，潘源良作詞，臺灣女歌手蘇芮演唱的一首經(jīng)典名曲。發(fā)行于1989年2月。后有國語版《再回首》。

＊女神卡卡：ladygaga，美國女歌手、詞曲作者、演員。2011年，她憑借歌曲《badromance》獲得第53屆格萊美獎最佳流行女歌手獎，同年發(fā)行的錄音室專輯《bornthisway》首周銷量破百萬張，達(dá)到第一個事業(yè)巔峰。女神卡卡為港臺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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