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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遠(yuǎn)游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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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長,細(xì)水長流。"

    "哦"

    李二笑問道:"不然你順便給我?guī)€路,去苻家祖師堂走一趟"

    養(yǎng)氣功夫不差的苻畦瞬間臉色鐵青。

    鄭大風(fēng)說道:"李二,可以了。"

    苻畦帶著苻東海走后,李二很快就離開了老龍城。

    今天,槐樹底下,鄭大風(fēng)獨自曬著初春的溫煦日頭,穿著一件裴錢他們幫著買來的舒適棉襖。

    那位許久不見的姑娘,大概是過年吃得好,好像臉頰和體態(tài)都更"豐腴"了些,不像以往那般,只是在鄭大風(fēng)眼前逛來逛去,這次壯著膽子走近了鄭大風(fēng),羞赧問道:"鄭掌柜,鋪子招人嗎"

    鄭大風(fēng)笑著搖頭,"不招了,我明兒就回老家了,在你們老龍城混口飯吃太難。"

    這位姑娘雖然胖得離譜,可竟是軟糯的嗓音,格外悅耳,她臉上滿是失落,"還回來嗎"

    鄭大風(fēng)搖搖頭,"不回了吧。"

    她訝異道:"不說是你祖輩置辦的老宅子嗎,鋪子咋辦"

    鄭大風(fēng)忍不住笑道:"空著唄?;覊m藥鋪嘛,吃灰不也正常。"

    她微微紅臉,"不然鑰匙給我,我?guī)湍愦驋?屋子沒點人氣兒,容易壞的快,多可惜。"

    鄭大風(fēng)擺手道:"不用不用,真不用,謝謝姑娘你啊。"

    鄭大風(fēng)看了眼天色,大太陽的,卻說天色不早了,還要回去收拾行李。那位姑娘咬著嘴唇,看著拎著板凳,落荒而逃的佝僂漢子,突然問道:"鄭掌柜,都不問問我姓什么嗎"

    鄭大風(fēng)到底沒那臉皮裝聾子,只得停步轉(zhuǎn)過頭,"敢問姑娘姓什么"

    姑娘展顏一笑,"我愛吃生姜,所以姓姜!"

    鄭大風(fēng)愕然。

    這話應(yīng)該怎么接

    只看先前一次次走來走去卻不會開口,就知道這位姑娘是懂禮數(shù)、不糾纏的溫婉性情,今天也不例外,側(cè)過身,施了一個萬福,"希望鄭掌柜一路順風(fēng)。"

    鄭大風(fēng)便笑著揮揮手,與她告別。

    是個好姑娘。

    這天夜幕里,在老龍城外的北郊。

    一座小小的嶄新墳頭,小墳包上還有用小石塊壓著的幾張鮮紅掛紙。

    佝僂漢子蹲在墳頭前,燒了一本書,然后在墳前擺出十盞小油燈,里邊燈油漆黑,散發(fā)出絲絲縷縷的陰煞氣息,只是卻無燈芯。

    這如何點燈

    一尊陰神憑空出現(xiàn),對著那些油燈一次次彈指,十盞油燈依次點亮,細(xì)看之下,寸余高的燈芯極其古怪駭人,竟是人形模樣的一縷青煙,面容猙獰扭曲,像是在承受著神魂灼燒、如肌肉點點滴滴融為燈油的莫大苦難痛楚。

    十盞燈的燈芯,分別是某個人的三魂七魄。

    肉身猶在。

    魂魄卻已經(jīng)被這尊陰神以歹毒術(shù)法一一拘押而來。

    漢子對此無動于衷,只是蹲在那邊,對墳頭輕聲說道:"怕你瞧著覺得滲人,會害怕,我等燈滅了再走。"

    ————

    夜色中,孫氏祖宅那邊,孫嘉樹獨自一人,沿著河岸獨自散步。

    孫家老祖哪怕已是元嬰地仙,這些天依然長吁短嘆,悔恨不已。

    反而是孫嘉樹安慰老祖宗,這等福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只當(dāng)是孫家確實沒有這種偏財運好了。

    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輕公子哥出現(xiàn)在孫嘉樹身邊,無聲無息,即便是孫氏老祖和三位金丹供奉,都沒有察覺到絲毫的氣機漣漪。

    孫嘉樹見到這位之前幫他解開心結(jié)的高人,立即作揖道:"拜見范先生。"

    那次設(shè)計陳平安一事,孫嘉樹不但差點與陳平安結(jié)仇為敵,還差點失去了劉灞橋這么個至交好友。

    正是眼前這位不知年齡是幾百歲一千歲的世外高人,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孫嘉樹,說了一番語,指點迷津,讓孫嘉樹茅舍頓開。

    "走在路上,還算頗有建樹,就只是給某顆石頭絆了一下,狠狠摔了一跤,吃了苦頭,這就能說明你走錯了道路"

    "陳平安走的大道很好,就能說明你孫嘉樹所走之路,不好非此即彼,如此幼稚,還打什么算盤,做什么生意"

    "別人的大道再好,那也是別人的道路,不妨埋頭做事,但問耕耘莫問收獲,偶爾抬頭,左右看兩眼其它路上的人物風(fēng)光,就夠了。"

    金玉良,千金難買。

    那個看面相比孫嘉樹還要年輕的"高人",只說自己姓范,卻與老龍城范氏幾乎沒有關(guān)系。

    孫嘉樹憑借直覺,對此深信不疑。

    此人微笑道:"老龍城接下來其實就只有三家了,苻畦,或者說是那個王朱的苻家,范峻茂,也可以說成是老神君的范家,最后一家,你們孫家占一半,其余丁方侯加在一起,大致占一半。此次北上,任重道遠(yuǎn),再接再厲。"

    孫嘉樹點頭道:"我孫家一定不會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人笑了笑,"千載難逢不止哦。"

    孫嘉樹有些怔怔出神,除了咀嚼這句話的深意,還想到了那天暗中為陳平安送行。

    那個身穿白袍、背負(fù)長劍的年輕人,在渡船升空后,似乎才從人流后方看到了自己。

    他非但沒有視而不見,竟是抱拳辭別,最后高高抬起手臂,伸出了大拇指。

    孫嘉樹,微微一笑。

    那會兒是如此,這會兒也是如此。

    ————

    一個新興崛起的王朝皇宮內(nèi)。

    有一對師徒走在兩堵高大墻壁之間,容貌俊美的白衣年輕人,伸出手指,在墻壁上抹過。

    他身邊的女子,身材高大,卻不會給人絲毫不協(xié)調(diào)、笨重之感。

    行走之間,她沒有氣息。

    沒有練氣士那種天人合一的清靈氣象,沒有純粹武夫的宗師氣勢,甚至沒有常人的呼吸吐納。

    一直掛劍腰間卻無劍鞘的高大女子,前幾天剛剛為自己那把在倒懸山雷池磨礪鋒芒的佩劍,找到了一把看似平平的青竹劍鞘。

    是她身邊一位扈從從寶瓶洲辛苦尋來的。

    無論遠(yuǎn)觀、近看皆若神仙的年輕人,微笑問道:"師父,是買的,還是搶的"

    女子淡然道:"聽說是買的。"

    年輕人嘆了口氣,道:"那就是強買了。"

    女子笑道:"你要是覺得這樣不對,可以跟他打一架。"

    年輕人無奈道:"我曹慈如今才是五境武夫唉,怎么跟他打"

    女子停下腳步,"少了最強二字。"

    曹慈想了想,以腳尖抹地,在左右兩端劃出了兩條短線,抬起腳尖,指了指左邊的那條線,"只說五境,世間一般的天才武夫,在這里。"

    腳尖挪在了右邊那里,"我曹慈在這里。"

    然后他又在兩者的正中間,點了點,"除我之外,中土神洲最出類拔萃的五境天才,大概在這里。"

    高大女子沒覺得自己的弟子,是年少氣盛目中無人,小覷了同輩武夫,事實上,她覺得曹慈說得還是太客氣了。

    曹慈突然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中間那條線,稍稍往自己那條線挪了挪,"我覺得那個家伙,在我破境后,他的第五境,可以走到這里。"

    女子低頭看著曹慈以手指畫出的那個位置,點頭認(rèn)可道:"應(yīng)該差不多。"

    在這對師徒一站一蹲,閑聊天下武運的時候。

    遠(yuǎn)處,這座大王朝的宦官第一人,一位有望躋身仙人境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正帶著一群鮮紅蟒服大貂寺走向這邊,見到了兩人后,紛紛停步,肅手恭立,所有人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

    渡船到了青鸞國邊境的渡口,陳平安一行人走在渡口繁華大街上,不知為何,無論是練氣士還是純粹武夫,都會主動讓道繞行,境界越高、眼力越好的中五境修士,以及江湖閱歷越是豐富的煉氣三境武夫高手,就越是清晰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姿容絕色的負(fù)劍女子,腰懸狹刀的高大男子,佝僂微笑的糟老頭子,精裝矮小的木訥男人。

    都不簡單。

    但是不知為何,一位隱匿氣息藏在人流當(dāng)中的金丹修士,卻會覺得這四人加在一起的氣勢,仿佛都不如那個分明有傷在身、背著一把劍的年輕人。

    眾星拱月。.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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