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握住刀柄。
就在她手指觸碰到刀柄的剎那,寂滅立刻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嗡鳴,刀身震顫,散發(fā)出一股抗拒而暴戾的氣息,仿佛在拒絕被她觸碰。
玲櫻的眉頭微微一挑,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她甚至沒有加大力氣,只是冷著聲音說了一句:“閉嘴。”
那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出法隨的威嚴(yán)。
原本還在激烈震顫的寂滅在這句話之后,立刻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抗拒和暴戾都消失無蹤,如同最溫順的綿羊。
陸晚吟和墨羽都看呆了。
“嗯......我來看看啊......嗯.......”
隨后,就在墨羽眼睜睜注視之下。
玲櫻做出了一個讓墨羽瞠目結(jié)舌的舉動。
她掂了掂手中的寂滅,然后像是丟棄一件垃圾一般,隨手一揚,直接將寂滅扔進(jìn)了作坊內(nèi)那座熊熊燃燒的熔爐之中。
“撲通”一聲,寂滅消失在翻滾的熔巖之內(nèi),只激起幾點火星。
“你——!”墨羽大驚失色。
她瘋了一般想要掙脫,但玲櫻只是隨意地抬手,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把她整個人像小雞一樣拎了回來。
讓她無法靠近熔爐分毫。
“住手!放開我!!”
墨羽怒吼著,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試圖抓住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勞。
她能感受到寂滅在熔爐中發(fā)出的最后悲鳴,那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絕望。
玲櫻卻只是冷眼看著熔爐,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那里面融化的不是一把曾飲盡無數(shù)敵人鮮血的兇兵。
而只是一塊無足輕重的廢鐵。
墨羽無法掙脫這女人那看似隨意卻堅如鐵鉗的手。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寂滅在熔巖中一點點溶解,刀身上的符文閃爍了幾下,便徹底黯淡下去。
那熟悉的發(fā)出一絲絲悲鳴也漸漸微不可聞。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她的眼淚無聲滑落,順著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最后緊繃的那根弦也徹底斷了。
墨羽不再掙扎,身體軟了下來,任由玲櫻拎著。
她顫抖著說道,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不要……求求你,救救它……救救它……”
那已經(jīng)不是請求,而是近乎哀求的嗚咽。
玲櫻終于將目光從熔爐上移開,低頭看著失魂落魄的墨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笑著說道。
“你在為它求救?還是在為你自己?沒有了這把刀,你是不是就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了?”
陸晚吟也有些詫異這一幕,她沒想到玲櫻會如此干脆利落地毀掉一把看起來就很不凡的武器。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她除了看著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而且那個白發(fā)女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輕輕扶著陸晚吟的輪椅,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似乎也是在讓她不要上前干涉。
最終,寂滅的嗡鳴聲在熔爐中徹底消失了,再也沒有一絲聲響傳出,仿佛它從未存在過一般。
墨羽被玲櫻隨手丟開,她癱坐在地上,流著淚看著那依舊翻滾著熾熱巖漿的熔爐,眼神空洞,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
玲櫻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笑著說道。
“唉~破成那樣,內(nèi)里早就一塌糊涂了,沒得修了。與其讓它茍延殘喘,不如給它一個痛快,也算是善始善終?!?
墨羽失神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玲櫻,聲音輕得如同夢囈。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
玲櫻則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問。
“哪樣做?幫你處理掉一把廢鐵嗎?”
墨羽死死地盯著玲櫻,咬著牙說道。
“為什么……要殺了它……”
在她心中,寂滅不僅僅是一把刀,更是她的伙伴,是她的一部分。
更是......她自己的象征。
玲櫻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喂喂喂,墨大小姐,你沒搞錯吧?把它弄成那幅摸樣的人,是你,是你誒?!?
她蹲下身子,伸出帶著手套的食指,一下一下地用手戳著墨羽的腦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是你一直在勉強(qiáng)它,超出它的極限去戰(zhàn)斗。是你一直在用錯誤的方式使用它,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它的力量,卻從未真正理解過它的需求。是你,親手,毀了它?,F(xiàn)在卻來質(zhì)問我?不覺得可笑嗎?”
墨羽無法反駁,玲櫻的話語像一把把冰冷的錘子,敲碎了她最后的防線。
“刀不過是工具,”
玲櫻繼續(xù)說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殘忍。
“即便有些刀有著刀魂存在,那也是工具。既然是工具,壞了就該毀掉,再找一把好用的工具。懂了嗎?”
這句話,幾乎擊碎了墨羽的內(nèi)心。
是啊……不過是一把刀……她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我也是如此……不過是一把刀……
我已經(jīng)……壞掉了……
壞掉的東西……就應(yīng)該被摧毀……
派不上用場的工具,就應(yīng)該被換掉……
這些念頭如同魔咒般在她腦海中盤旋,將她拖入更深的絕望。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銹跡斑斑、斷裂不堪的模樣,被無情地拋棄在角落里。
她呆呆地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
墨羽慢慢轉(zhuǎn)身,一步一步,離開了這間讓她窒息的屋子。
“小羽毛!”
陸晚吟見狀,焦急地喊了一聲,想追上去。
但白發(fā)女人卻伸出手,按著她的輪椅,讓她無法動彈。
陸晚吟有些氣憤地說道。
“你們干嘛???!她已經(jīng)很難受了!你們?yōu)槭裁催€要這樣刺激她?!”
她不明白,這兩個看似強(qiáng)大的女人,為何要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對待一個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人。
白發(fā)女人收回按著輪椅的手。
笑著用煙桿輕輕拍了拍陸晚吟的輪椅扶手,語氣悠然地說道。
“有些人啊,很脆弱,但是內(nèi)在極其堅強(qiáng),即便失去了力量,即便雙腿已然殘疾,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內(nèi)心也無比堅強(qiáng),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會輕易被打垮。”
陸晚吟呆住了,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而后白發(fā)女人繼續(xù)說道,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墨羽離開的方向:“而有些人,看上去無比堅硬,無堅不摧,把自己偽裝成一把鋒利的刀,但其實內(nèi)里脆弱不堪,一碰就碎……真是有趣得很啊?!?
她說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而后白發(fā)女人轉(zhuǎn)頭看向玲櫻,抖了抖煙桿說道。
“要我?guī)湍惆阉齻儙С鋈幔课铱茨切」媚镆粫r半會兒也想不通,留在這里也是礙事?!?
玲櫻伸了個懶腰,發(fā)出“咔吧咔吧”的骨骼聲響,而后笑著說道:“啊,不用麻煩您了。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處理?!?
白發(fā)女人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怎么,你不是都把人家的刀融了嗎?她現(xiàn)在對你可是恨之入骨,你還留著她做什么?”
玲櫻回答。
“嗨,本來就是一把破刀,融了就融了唄,沒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啊……”
她笑了笑,看向了墨羽離開的方向,那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和狂熱。
“我不過是毀了一把刀的刀鞘罷了,至于真正等待鍛造的刀……不是還在嗎?一把完全沒有經(jīng)過淬煉,尚未成型,卻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刀……”
說著,玲櫻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眼神里閃過了一絲屬于匠人的、近乎偏執(zhí)的狂熱。
“嘖嘖,真是塊好材料,卻一直藏在刀鞘之中。要是能把這把刀鍛造出來……那多有意思啊?!?
她的目光仿佛已經(jīng)穿透了屋墻,落在了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上,如同獵人盯上了最完美的獵物。
白發(fā)女人似乎明白了玲櫻的話語,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化為一絲無奈。
她輕輕嘆了口氣。
“不要做得太過分哦。這孩子已經(jīng)夠可憐了,別真把人玩壞了?!?
玲櫻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眼神卻異常明亮。
“放心吧,您還不了解我嗎?我可是專業(y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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