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開口,柳婉兒頓時愉悅地瞇起眼睛,
“等我?!?
見柳婉兒離開了,虞老夫人這才看向虞疏晚,安慰開口,
“瞧你,秋日莫不是上了火,這般急躁?!?
“最好只是上火?!?
虞疏晚念叨著,顧不得形象地咕咚咕咚喝完手上杯盞中的冷茶,這才感覺到心里的煩悶散了許多。
虞老夫人看著虞疏晚,半晌,忽地將她拉近,把發(fā)上的一根簪子插在了虞疏晚的頭上。
“祖母?”
“別摘?!?
虞老夫人制止了她的動作,輕聲道:
“當(dāng)初我跟你祖父成親的時候,你祖父特意去用軍功求了皇后娘娘送我一個禮物。
那時候許多人說我根本就不是個女子,往后也不會成為一個好的主母,他不聽。
他說,要讓我得到其他女子都得不到的福氣和祝福,讓我不必聽旁人的話,只管做自己就是。
皇后娘娘就將自己發(fā)上的一根白玉簪給了我。
這用料是當(dāng)初皇后娘娘的母家特意尋的好東西,這么多年,我都沒有給出去。”
“我不要。”
虞疏晚不知道為何,聽見這話只覺得心頭更慌張了些,
“這話很奇怪,祖母要是想給我,就等著我什么時候成親了再給我?!?
她道:
“祖母忘了么,我馬上就要及笄了?!?
虞老夫人笑著搖搖頭,
“你戴著好看。
更何況,你及笄祖母也準(zhǔn)備了額外的東西。”
虞疏晚還想要說什么,偏偏虞老夫人態(tài)度強硬起來,
“聽話,拿著?!?
虞疏晚咬著唇看著她,虞老夫人放緩了聲音,
“桂花糖那些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好了,我們?nèi)タ纯??!?
小廚房果然桂花香氣彌漫,柳婉兒也已經(jīng)回來了。
她眼睛盯著點心,
“離戈已經(jīng)回來了?!?
虞老夫人看著柳婉兒這副模樣,啞然失笑,拿了兩塊兒桂花糖給二人,
“吃吧?!?
柳婉兒迫不及待地一口吞入口中。
虞疏晚下意識張嘴,桂花糖在口中頓時醞釀出點點的甜意。
“走吧,莫要耽誤了行程?!?
虞老夫人看著她,眼中滿是愛憐。
虞疏晚小聲道:
“我可以留下來的?!?
“我可舍不得你被那個鄭成澤給欺負(fù)了。”
虞老夫人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
“乖孩子,去吧?!?
只有虞老夫人在催促她,虞疏晚一步三回頭的看她,眼尖的發(fā)現(xiàn)虞老夫人的鬢邊白發(fā)似乎又多了一些。
知秋匆匆將吃的準(zhǔn)備好,
“時間匆忙,等奴婢回頭帶桂花酒給小姐喝?!?
虞疏晚看向她,眼中只剩下懇切,
“知秋姑姑,祖母我就交給您跟春嬋姑姑了?!?
“小姐放心就是,在京城中也要自己保重啊?!?
知秋忍不住微紅了眼圈。
分明之前離開雖然不舍,可到底也沒有過這般深的感觸。
一直到坐上了馬車,虞疏晚回頭便就看見了虞老夫人站在門口,秋風(fēng)陣陣,一點點揚起她的裙擺。
“祖母,回去吧!”
她喊道。
虞老夫人卻只是給她安心的一個笑,彼此的身影逐漸變成了一個圓點,最后消失不見。
虞疏晚落寞地坐回馬車,伸手摁住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語,
“我還是覺得不安心?!?
“離戈的功夫很好,在那宅子守著你祖母的,是凌煙閣的人,身手也不差。”
柳婉兒不解,
“這你還怎么會覺得不安心呢?”
虞疏晚沉默半晌,忽地開口,
“苦心,盡量別停,回京處理完后我要再來一趟!”
柳婉兒不明白,
“你已經(jīng)安排得很周全了?!?
虞疏晚搖搖頭,
“你不明白。”
她心里的情緒從未如此的翻涌過,她必須要再次前來,親自看著祖母安好,她才放心。
苦心沒說話,可手上的鞭子卻更快了一些。
……
看著馬車最后揚起來的塵土都消失了,虞老夫人這才嘆息一聲,
“回去吧?!?
知秋扶著她往回走,寬慰著她,
“您跟小姐過不了些時候就會再見了,別急這一時的分別?!?
“我知道,可就是這心里頭慌著呢。”
虞老夫人嘆聲,
“鄭成澤,二皇子,太子殿下,世子,賀淮信,還有那個生死不明的姜瑜……
不說那些女子的手段如何陰毒,且論這里面的人,除了賀淮信,哪個不是身份顯赫?
世家大族培養(yǎng)出來的人心思深沉,我是真的擔(dān)心疏晚會不會受到什么傷害。
我如今的所有資源都是侯府的,若是動用,少不得驚動方屹。
疏晚本就跟他關(guān)系惡劣,若是往后……”
張了張嘴,虞老夫人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回到院子,見離戈站在廊下,她客氣地請離戈去休息,離戈卻只是一板一眼道:
“虞小姐說讓我守著您?!?
瞧著是個軸的,虞老夫人叫知秋給送了一件披風(fēng)來,
“若是不進去,也該在廊下避風(fēng),莫要病了?!?
離戈眼中微動,拿著披風(fēng)抬腳上了回廊。
虞老夫人不再管他,進了房中不讓任何人進去,只說是困了想再睡會兒。
等到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虞老夫人走到一個柜子邊,將一個藏的隱秘的匣子給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沒什么特別的,就是一個卷軸。
虞老夫人卻萬分小心,將卷軸打開,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字跡。
而這個卷軸,正是一份鬮書,也就是……
分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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