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印象不深,但讓他驚喜的是,終于遇到了熟人。
“陳三道友,這發(fā)生了什么事?”
“寧長老有所不知……這云鯨升天之后,縣子便遭了大難,先是靈氣惘絕,然后山勢崩塌,死了不少的人。不僅是我陳派,連著小昊宗,北城漁宗……大家都跟著離開了?!?
“可知……我大乾坤派去了何處?”寧景心底不安。要知道,大乾坤派的山門,離著遠山很近,若是有所不備,山勢崩塌之下,只怕里頭的人……
“這我便不知了。寧長老不若與我同去,我大師兄離得不遠,他應當會知曉?!?
“勞煩了?!?
煙霧漫天之中,只走到一片破敗林子中,見著那位大師兄的背影,寧景一時恍惚。
他顫了顫身子,高聲喊起。
“陳崇道友!”
正在收拾劍器的陳崇,回頭看見來人,瞬間眼圈發(fā)紅,急急奔了過來。
……
“寧兄放心,我先前還派人去過,蘇木宗主這些人都無事,便在昭國的大周山那邊。聽說得了上宗扶持,還立了山頭,新收了不少弟子呢。”
聽見陳崇的話,寧景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松。
“還有一事……”陳崇欲又止。
“陳兄你怎的?你以前可不是這般矯情的人?!?
陳崇嘆了口氣,再無顧忌,“遠山崩塌之后,外頭來了很多摸寶的人。有大宗,有厲害的野修,有個叫上官春的,甚至殺上了我陳派山門,搶走了不少靈草……還有一個宗派叫鎮(zhèn)墟殿的,說你家的宋儀姑娘,年幼時吃了鯨果,身懷大機緣,便將她帶去了山門,讓她做了圣女峰的山主……”
陳崇聲音越來越小,不時抬頭看著寧景。他自然知曉,寧景對于這些家人朋友,是何等的看重。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在他的面前,寧景一動不動,只剩眼神有些發(fā)怔。
“寧兄?寧兄且寬心,小昊宗的老周與我說,宋姑娘在鎮(zhèn)墟殿過得很好,那些宗門人都對她不錯,幫著她修煉……這事情鬧的,當初以為寧兄秋吉的時候成親,我還偷偷備了賀禮——”
發(fā)現(xiàn)說錯了話,陳崇急忙又收聲。
“我知了?!睂幘奥曇羝届o?;秀敝校匆娏似莆菖c油燈之下,那位在編篾的跛子姑娘,已經化成了仙子,從木窗飄出去,遙遙上了云天。
“寧兄,你若是不開心,我便去尋幾壇酒回來。”
“陳兄,沒事?!睂幘岸殉鲂θ?,“她得了機緣,自是大喜之事。等哪日我再回鄲州城,我便學那林晚長,四處拉著人講,我家沒過門的娘子,是鎮(zhèn)墟殿的圣女,你瞧著,恐怕許多人都會高看我一眼?!?
“寧兄有些不對了……還有這林晚長是誰?”
“他死了?!?
“寧兄……我還是去找?guī)讐瓢?,醉了醒了,情情愛愛就過去了?!?
“我跟你說,等哪日我得了空,我便去鎮(zhèn)墟殿,我站在山門外便喊,我的圣女娘子,你家相公回來了!”
“別這樣,寧兄別這樣……”陳崇急忙回頭,“陳三,快去找?guī)讐苼?,我要與寧長老不醉不休。”
“陳兄這是作甚?我還沒講完。我遲早有一日,也要把乾坤派的山頭,立在東境那邊,就挨著鎮(zhèn)墟殿?!?
“寧兄,我的寧兄啊。有日咱登峰成仙了,把鎮(zhèn)墟殿打爛了再接回宋姑娘。”陳崇聲音哽咽,又不知如何相勸,只得出手將寧景死死抱住。
靠在陳崇的肩背上,寧景停了聲音,仰頭看清遠處煙塵漫天的黃昏,在稍緩之后,面容又變得出奇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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