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少,這里沒有外人,我老費也不怕你嘲笑。說真的,你看我,四大道場青羊谷的門主,地位看起來很高是吧？實際上,屁都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寶樹宗的中層弟子,就可以指著我鼻子罵娘。我還不能還嘴。所以,這表面風(fēng)光,只是在世俗人眼里罷了?！?

“包括乾藍(lán)北宮,乾藍(lán)南宮,還有多寶道場,他們的處境肯定比我好,但要說他們的高層,放到寶樹宗里,也就那樣。沒有多少寶樹宗弟子會買他們的賬。在真正的宗門弟子眼里,在世俗王國里廝混的,都是沒出息,都是宗門里淘汰的殘次品,注定沒有遠(yuǎn)大前途的。這么說,塵少你懂？”

江塵淡淡點頭：“宗門弟子,眼高于頂。在世俗中廝混,在他們看來,就是失勢,就是沒出息,這也沒什么不好理解的?！?

“咦？塵少,難道你也是宗門弟子？不然……”

江塵擺了擺手：“我不是什么宗門弟子,我出身東方王國,這些都是有資料可查的。只能說,我比一般世俗武者更幸運一些?！?

費老頭若有所思,忽然認(rèn)認(rèn)真真道：“塵少,我多嘴一句。以你的天賦,還有你的見識氣度,如果不能去宗門,實在太可惜了。依我看,你完全有資格進(jìn)入寶樹宗,而且絕對可以在里邊一飛沖天,引領(lǐng)風(fēng)騷”

“再說吧,如果宗門是注定繞不開的大石頭,那么進(jìn)去領(lǐng)略一下,也沒什么不好的。”

江塵對紫陽宗有些惡感,但這并不會讓他對宗門懷有不可扭轉(zhuǎn)的偏見。他是個思維開闊的人,自然不會因為一些主觀上的東西,而刻意去逃避宗門,拒絕宗門。

江塵說到底還是繼承了前世的上位者思維,如果宗門注定是繞不開的障礙,那就跨過它,踩著它過去

看到江塵的態(tài)度,竟然如此平和,費老頭一時卻是愣住了。他都不清楚,到底江塵是對宗門了解不深呢？還是他見識之廣,已經(jīng)跳出了宗門的局限,對宗門缺少那種熱切？

想來想去,他覺得應(yīng)該是后者。

怎么看,這塵少都不像是那種沒有見識的鄉(xiāng)下武者,能夠?qū)⑾磯m素心丹當(dāng)大白菜送給他費老頭的人,會是對宗門一無所知的人么？

不說別的,若是江塵肯把這洗塵素心丹的丹方獻(xiàn)上,便足以在宗門里混到一個很好的位置。

如果能獻(xiàn)給宗門的大人物,說不定還能傍上大靠山。

“可是,他為什么不那樣做呢？看他的修為,似乎也不是靈境強者。難道說,他背后的神秘高人,僅僅只是丹道大師,武道方面,并不出眾？”費老頭有點捉摸不透。

江塵也沒在意費老頭的想法,拍了拍費老頭的肩膀：“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費老頭,你被宗門排擠出來幾十年,對宗門還這么忠心耿耿,我相信,終有一日,你可以風(fēng)風(fēng)光光回寶樹宗的?！?

費老頭苦澀一笑：“希望有那么一天吧。我現(xiàn)在這么努力經(jīng)營青羊谷,其實也是為寶樹宗在做著一些微末的貢獻(xiàn)。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打動神明,讓寶樹宗高層知道有我費玄這么一號人,即便被放逐在外,也永遠(yuǎn)無怨無悔,連做夢都想著返回宗門?！?

江塵輕嘆,這四大道場,果然多有奇人。

寧長老,是個對十足的外貌協(xié)會會員,對容貌有著變態(tài)的在乎。

石逍遙,是個十足的酒癡,對酒道,也是癡迷的很。

而這費老頭,則是寶樹宗的狂熱擁戴者,即便被宗門拋棄,依然鐵了心想回宗門。

這就是世間百態(tài)。

江塵在這幾個人身上,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奇怪,我忽然間,怎么如此多愁善感？這卻是奇哉怪也?！苯瓑m也覺得奇怪,這些念頭,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來的。

可是,自然而然的,他便冒出這些念頭,便忍不住從他們的人生態(tài)度中,窺視出人生百態(tài)。

陡然間,江塵似乎抓住了一絲靈感,心中一動。一瞬間,無數(shù)種念頭紛至沓來,好像天降流星雨一樣,勢不可擋。

“老費,你再給我護法幾天,我要閉關(guān)?！?

莫名其妙地交待了一句,江塵再一次返回到丹房里。這一次,他可不是煉制丹藥,而是要冥想。

剛才那一些念頭,讓江塵捕捉到了一絲靈感,抓到了一絲微妙的玄機。

寧長老、石逍遙、費老頭……

這一個個人物,一段段人生,都代表著一種人生態(tài)度。

而這人生態(tài)度中,卻正是一段脫凡入靈的最佳參照素材。

寧長老,石逍遙,他們?yōu)槭裁磿前悖匡@然,他們必定是寶樹宗刷出來的弟子,是屬于在寶樹宗再也沒有前途的弟子,索性到世俗中來,享受人生,享受世俗權(quán)勢帶來的快感。

而費老頭,同樣被寶樹宗排擠出來,但是他,卻一直不肯認(rèn)輸,念念不忘返回宗門,到如今垂垂老朽,依舊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