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菱眼神一厲,毫不猶豫地?fù)P聲:來人!
兩名身形魁梧的護(hù)衛(wèi)應(yīng)聲而入,低垂著頭,不敢往床榻方向多看一眼。
巧慧語冒犯小姐,巧菱冷聲道,拖下去,割了舌頭。
不!小姐!小姐饒命??!
巧慧終于反應(yīng)過來,涕淚橫流,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開恩——
慕灼華神色淡淡,指尖仍慢條斯理地梳理著長發(fā),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護(hù)衛(wèi)動作利落,一人捂住巧慧的嘴,另一人鉗住她的雙臂,像拖一條死狗般將她拖了出去。
哭嚎聲戛然而止,只余下地毯上一道凌亂的拖痕。
屋內(nèi)死寂。
丫鬟們屏住呼吸,連衣料摩擦聲都輕不可聞。
幾個機(jī)靈的已經(jīng)手腳麻利地鋪開地毯——那是上等的雪狐皮,毛色純白無瑕,踏上去如墜云端。
慕灼華赤足下榻,足尖陷入柔軟的皮毛中。
這地毯是蕭君翊送的。
那年她貪涼光腳跑跳,染了風(fēng)寒高燒不退。
少年太子連夜命人獵了百只雪狐,制成這張地毯,親手為她鋪在房中。
他指尖的溫度似乎還留在皮毛間,可那個信誓旦旦說要護(hù)她一生的人,最后親手將她推向了地獄。
梳妝。她輕聲道。
丫鬟們立刻動起來。
巧菱捧著鎏金纏枝鏡站在一旁,鏡中映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眉如遠(yuǎn)山含黛,眸似秋水凝霜,唇若涂朱,肌骨瑩潤。
這般容貌,莫說南朝,便是放眼天下也難尋其二。
京城誰不羨慕慕家大小姐
生來就是天之驕女,家世顯赫,才貌雙絕,更有太子殿下十年如一日的寵愛。
人人都道她是上蒼的寵兒,卻不知命運(yùn)早在她最風(fēng)光時埋下殺機(jī)。
一道圣旨,十里紅妝變成送葬隊(duì)伍,青梅竹馬的山盟海誓化作穿腸毒藥。
她到死都記得,蕭君翊那滴落在她嫁衣上的淚——
多么可笑,既然要送她去死,又何必假惺惺地哭這一場
今日戴這支吧。
慕灼華忽然開口,指尖點(diǎn)向妝匣最底層那支鳳血玉簪——那是及笄禮時,蕭君翊親手為她戴上的。
巧菱手一抖,玉簪差點(diǎn)脫手。
這支簪子小姐已許久不戴了,今日怎么......
銅鏡里,美人唇角微揚(yáng),眼底卻結(jié)著千年寒冰,思緒卻早已沉入那個漫長而殘酷的夢境。
真的只是夢嗎
巧慧今晨提及賈右相壽宴的每一句話,都與夢中分毫不差。
寒意順著脊背攀爬。
都退下吧。
梳妝完畢,她淡淡開口,巧菱留下。
待最后一個丫鬟合上房門,屋內(nèi)驟然安靜得能聽見熏香燃燒的細(xì)響。
慕灼華的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巧菱,巧慧這丫頭......心術(shù)不正。
巧菱瞳孔微縮。
小姐最近不是挺喜歡巧慧的嗎
今日竟用這般重的詞......
但她很快收斂神色,躬身道:奴婢這就發(fā)賣了她,省得污了小姐的眼。
不急。
慕灼華忽然抬眸,銅鏡里映出她幽深的目光,我倒是好奇,這桃夭院里......還有多少雙別人的眼睛。
巧菱倒吸一口涼氣。
她跟隨小姐十年,立刻明白話中深意:奴婢會盯緊各處,若有人敢往外遞消息......
她聲音里淬著冰,奴婢定教他們知道,背主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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