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晨,對于第日軍第36步兵旅團全體官兵來說,絕對是個沉重的清晨。
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日本人也有讓遺骸回家的傳統(tǒng)。
戰(zhàn)死的士兵,哪怕是只留一截骸骨,也會焚燒成灰燼后裝入小木匣由親近的戰(zhàn)友帶回家鄉(xiāng),親手交給其家人,這幾乎是每一支部隊不成文的傳統(tǒng)規(guī)矩。
但,36步兵旅團打破了這一規(guī)矩。
眼里跳動著火焰的牛島滿下令將凌晨遇襲身亡的56名日軍葬在他們遇襲身亡的那片野地里,全軍在那座僅用40分鐘就挖掘好并葬下56具遺骸的大墓前列隊誓師。
不干掉他們眼前正在追擊的中國軍隊,不殺死他們每一個人,第36步兵旅團將永不回這里祭拜回不了家鄉(xiāng)的同袍。
只有勝利,才能讓他們帶五十六名孤魂野鬼回家。否則,他們就會全部留在帝國占領(lǐng)的土地上,譴責(zé)第36步兵旅團還活著的士兵們。
說白了,這座墓,就是第36步兵旅團自己給自己刻上的恥辱烙印,不能復(fù)仇,這個恥辱烙印就此永存。
自己給自己打上恥辱烙印,可以想見視榮譽為生命的第36步兵旅團對先遣團的痛恨。
“干掉中國人!”
“復(fù)仇!”
“殺了他們!”
......
數(shù)千日軍在頭纏著太陽帶的旅團中佐參謀長的高聲怒吼聲中,高高舉起手臂,高聲喊著口號。
已經(jīng)無比低落的士氣,仿佛又瞬間滿格。
站在人群中的牛島滿,微微舒了口氣。
焚燒56具尸體,耽誤時間不說,濃濃黑煙和燒焦尸體刺鼻的味道只會給普通士兵心靈上繼續(xù)籠罩上陰影,還不如拿此來激起士兵們對中國人的仇恨之心。
現(xiàn)在看來,他是成功的。
而之所以他沒有親自擔(dān)任領(lǐng)導(dǎo)全軍誓師的角色,純粹是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一種莫名恐懼。
中國人能膽大到在大軍眼皮子底下以冷兵器襲殺數(shù)十人,誰知道他會不會還躲在暗處窺伺這里,哪怕他為了保證安全,已經(jīng)下令將外圍警戒部隊的警戒范圍擴大至2000米。
但這是野外,實在是八嘎的太遼闊了。高達幾百人的警戒部隊撒出去,也感覺不到有任何安全感。
“轟!”的一聲炮彈炸響,就在剛剛齊聲高呼聲音震耳欲聾的大軍隊列之側(cè)。
全體趴下之前,數(shù)名日軍慘呼著倒下。
該死的,又來了!牛島滿被一幫反應(yīng)迅捷的衛(wèi)兵猛然撲倒差點兒沒來個嘴啃泥的那一刻,心里竟然奇跡般沒有怒火,唯有悲涼。
顯然,不是那幫中國人的炮打得不夠準(zhǔn),而是他將警戒部隊派出2000米的結(jié)果,中國人的迫擊炮最多也就2500至2800射程,攝于警戒部隊的威脅,他們至少也在2600米外開炮。
幸好,他們沒有神炮手,否則,一炮落入整齊站立陣列的結(jié)局,讓日本陸軍少將都不敢想象。
這或許是被一群大漢死死壓在身下保護的牛島滿閣下感覺最欣慰的。
然而下一刻,臉上還沾著泥土的牛島滿就看見,幾名衛(wèi)兵瘋狂的向隊列最前面跑去。
剛剛還慷慨激昂的日本陸軍中佐正在地上慘呼著翻滾。
中國沒有神炮手,卻有神槍手。
一顆子彈從陸軍中佐下頜處貫入,將整個下頜骨擊成粉碎的同時將脆弱的口腔也攪得稀爛,從外表上看,就像是整個臉上突兀的開出了一朵花。
血花!
或許并不是大量失血要了他的命,而是劇烈的疼痛。
那是一個可以伸進一個成人拳頭的嘴,下嘴唇和下頜牙床已經(jīng)成了一團肉醬,看著就很痛苦的恐怖傷口讓軍醫(yī)都手足無措,劇烈的疼痛讓大腦啟動了昏迷保護機制,然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全軍山呼海嘯誓死要干掉中國軍隊的陸軍中佐就死了。
充斥著海量鮮血的氣管無力再向已經(jīng)啟動保護機制的大腦輸送氧氣,大腦徹底陷入沉眠。
第36步兵旅團再損一名高級軍官。
上一刻還在誓復(fù)仇,下一刻就成了一具尸體,這真的是個無比巨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