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老兵唯一能做的,用胸口的溫暖,伴他入眠。
在炮火紛飛的戰(zhàn)場上。
“阿牛,你的腿,你的腿!我找到了?!辈奖嗬锖桶⑴jP(guān)系最好的士兵連滾帶爬,從十幾米外的戰(zhàn)壕里將已經(jīng)炸飛的半截斷腿送過來。
然而,迎接他的,是凝固如雕像般的兩個人。
老兵班長,緊緊摟住斷腿士兵。
斷腿士兵,沒了任何聲息。
“阿牛,你的腿我找到了?。∧闾亓嫉慕o老子說話??!”士兵伏地哀慟大哭。
“哭啥子!”半響沒有表情的老兵的目光兇狠的瞪過來?!跋肟?,等老子們都死絕了再哭?!?
轉(zhuǎn)頭再聽聽陣地外的動靜,眼里閃著兇殘的光澤,“鬼子的重機槍射擊正在變少,榴彈投擲也變稀疏了,步兵馬上就要沖鋒了,所有人給老子準備好,打他個狗日的,每人兩個彈匣,打光后就給老子丟手榴彈?!?
老兵的判斷沒有錯。
為防止誤傷自己人,位于最后方的24挺重機槍逐漸停止射擊,只有不到一半的擲彈筒還在投擲,殺傷已經(jīng)變成次要的,其主要目的是為了在中方陣地前形成硝煙,使其視線變差,掩護步兵的沖鋒。
“殺雞給給!”日軍一線指揮官次第發(fā)出的吼聲甚至傳到了中方戰(zhàn)壕中。
日軍沉重的皮靴在地面上發(fā)出的‘咚咚’悶響,在那一刻甚至壓過了榴彈的爆炸聲,讓人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那是接近800人的沖鋒,哪怕在漫長至1500米的防線上,也顯得密密麻麻的。
照明彈余暉的映射下,幾乎每隔5米,就能看到一個端著已經(jīng)上好刺刀步槍的日軍身影。
從150米外,日軍就進入了全速沖鋒狀態(tài)。
不出意外的話,25秒,他們就能沖上中方陣地。
刺刀尖在白光中閃著寒芒,展示著日軍攻擊的堅決與勇氣。
中方繼續(xù)保持沉默。
仿佛他們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日軍后方600米外的野地里,兩名少佐同時攥緊了手掌。
他們相信自己麾下的勇敢,但他們也知道對手的堅韌,過去的那六天里,對手雖然狼狽,可同樣讓他們頭大如斗。
對手,將會如何應對他們這狠狠一拳?
安靜,比熾烈彈雨的回應更可怕。
戰(zhàn)場的直覺提醒他們,或許等待他們的并不是他們想看見的。
可是,覆水難收。
戰(zhàn)場不允許瞻前顧后。
兩名緊張到面色僵硬的日本陸軍少佐很痛恨自己的直覺。
那真的是一種無比的煎熬。
在日軍步兵狂沖一百米的時間段里。
可等到中方陣地上火舌開始噴濺,成片的日軍倒下,奮勇前行的土黃色猶如拍上礁石的巨浪,只能倒卷而回的那一刻。
兩名日軍少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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