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等斐潛也放下了茶碗,才緩緩的說道:“子淵方才所一日之粟,需如何解之?”
斐潛方才跟李儒提出了四個問題,第一個是基層官吏的問題,第二個就是一日之粟,還有異族而遷和同師進退的問題,見李儒如此痛快的就將“過所”交到了自己手中,便也不拿捏什么,干脆一起回答了。
“一斗之粟,以水徐徐煮之,所得糜粥可供一家三口一日所需,然若不得水火,囫圇而吞,一人雖食不得厭爾,故而遷徙必先設(shè)營地,日出而行,日落而息,東都西都相距不過六百余里,可沿水而設(shè)大營十余座,當可循而行之,如此方不為亂?!?
為什么遷徙的時候人容易疲勞和死亡,而軍隊有時候也走同樣的路程,甚至有時候還走更長的路,卻沒有像遷徙的時候那樣容易產(chǎn)生疲憊感和騷亂,除了軍隊的紀律之外,沒有目標參照物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因素。
如果每一天知道下一站在哪里,走到那邊就有東西可以吃,那么多數(shù)人都會堅持下去,并且不會輕易在半路上放棄,而且分批結(jié)成隊伍前行,不但便于管理,而且也不會因為恐懼下一頓沒有吃的,就胡亂的過多的消耗糧草……
如此一來,既加快了整體的行進速度,也不至于半路上死亡過多。當然,一些體弱和傷病是無法避免的,但是卻可以因此比亂哄哄的一窩蜂的遷移要少死很多很多人……
李儒思索了一下,說道:“善!”
原本就是要將糧草往西運輸?shù)模F(xiàn)如今不過是將原本間隔較長,數(shù)量較少的營盤,變成間隔較短,數(shù)量較多而已,雖然會花費多一些兵卒的氣力來修建更多的營盤,但是算起來能夠保障更多的遷移人口,這一筆還是非常劃算的。
況且如果路上能夠不浪費糧草,盡快完成遷徙,按照目前洛陽城中的儲備來看,也還是可以支付的,所以有序的行進更有利于整體計劃完成,李儒自然是沒有反對的道理。
斐潛繼續(xù)說道:“一族之人,同姓同宗,故而心齊,相互扶持,路雖遠亦無礙也,若雜族而行,易生事端,故而可依同姓同宗分批而進,即可無礙也?!?
李儒點點頭,但是沒有說什么。這一個說法雖然很美,但是可執(zhí)行性么,還是有待商榷,因為同宗同姓在一起,就意味著所謂的鄉(xiāng)間的那些鄉(xiāng)老什么的也是在一起行動,若是遭到有心人鼓動,反倒是更容易引發(fā)問題。
不過李儒也沒有當場提出反駁或是訓(xùn)斥,在他看起來,這只不過是斐潛并沒有太多實際的經(jīng)驗,所以才會說出這種想法雖好,但是卻有些小問題的建議,屬于無心之失,沒什么好指責的。
“圍三闕一,亂其軍心爾。如今歸鄉(xiāng)在即,若無約束,軍心亦亂矣。當可令兵士隨百姓徐徐而退,至京兆而計之,百姓存多者賞,亡眾者罰,即可內(nèi)安百姓之心,外攮外敵之患也?!?
李儒聽完,微微笑了笑,看著斐潛說道:“此法雖良,然不得行爾……”
斐潛的心不由得噗通漏跳了一拍,難道是摻雜其中的私貨被李儒發(fā)現(xiàn)了?_c